有时张文典偶尔会想,该不会其实是先生自己想看这些书,才会让他去买吧?
不过这也无妨,张文典从不抱怨。
而或许是出于对这个自己取名的孩子的怜惜,又或是被张文典的求知欲打动,先生教他的东西也比教给任何人的都更为庞杂和深远。
有时不说读书的事,他们便由着性子随意地闲谈。先生会说起他在外生活这么多年的所见所闻,诸多趣事,让张文典不由得对外面的世界更加心向往之。
可是,他最终没有等来那长久困扰着他的问题的答案——先生的年纪毕竟太高,在张文典成年之前,他便在海边散步时摔了一跤,磕到了头,失去意识之后不久,就去世了,甚至没有留下哪怕一句遗言。
张文典的心仿佛空了一块。
不止是因为失去了这样一位亲厚的师长,更因为从此之后再没有人能为他指引方向。在那之前,他尚且还能心安理得地等待,等待他成年的那一日,便会有一个明确的答案给到他面前,揭晓一切的真相。然而先生走了,这个世界又对张文典恢复成了它原本的样子:一个庞大繁杂、千头万绪、让人无从下手的谜团,再不会有任何确切的答案。
之后他在镇上给人当过学徒,跑过堂,开过小店,但时间都不很长。兜兜转转,他最后总又会回到原本的生活里,哪怕渔船换得再大,捕捉的种类愈多,也是打渔、卖鱼、赚钱养家。弟妹已经长大,不需要他再去抚育。可父母越发紧密的劝他娶妻生子的催促随之而来,让他疲于应付。
只有一件事有了变化——先生去世了,在打渔的间歇教小孩认字的人变成了他。
世代的轮回仿佛有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巨大力量,总是让他被身不由己地卷回其中。
张文典人生的转折发生在一个明媚的清晨。
那时他正准备出海捕鱼,却看到有一队身穿铠甲、头戴红缨的将士骑着飞马,迎着淡金色的旭日,从天而降。阳光照在他们的铠甲上,如同海水粼粼地反着波光。
最开始,张文典以为自己看到了下凡的神衹,如果不是传说里的神明,又如何会有那般气派的身姿,又如何能驾驭那般会飞的洁白天马?
然而很快,他便意识到他们正在海中寻找什么——他们的飞马飞得极低,似乎四只马蹄马上便要踏到海面,而每个人都焦急地探出头来,目光在海中睃巡。
他们口中念念有词,不时结出一个手印,指向海面,所指之处,便是一阵波翻浪涌。
张文典突然想起他读过的那些杂志传说,道这世间有妖兽精怪,性情诡谲,法力各异,极难相与,又有可翻山倒海、神通广大之人,名为异人。
他每每问起,先生总是连连摇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从不细讲,只叮嘱他让他离这些人、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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