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已经被怀必劈手夺下。
下一秒,怀必已经回到了怀金芝身边,双手将石脉鬼灯递给了她。
谢正永身后那些手下见状便想出手,眼看着一场冲突就要爆发,谢正永咬了咬牙,猛地抬起手止住了他们的动作。
他把咒骂咽回到肚子里,整了整衣服下摆,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怎么,大奶奶?”他学着寨子里的人对怀金芝的尊称喊了她一声,声音里却毫无尊重之意,“你这是要出尔反尔吗?我记得,这东西对你们没什么用处吧。”
“怎么能说没用处呢?”怀金芝把玩了一下鬼灯,将手背到身后,冷笑一声,“你们想要白拿去,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石脉鬼灯是他们现在唯一的筹码。
“哦?那你的意思是——”他拖长了尾音。
“不如,你我来做个交易。”
谢正永的表情很玩味,“交易?不妨说来听听。”
他们谢家就是靠着做交易发家的,等价交换的道理,他打小就再清楚不过。父母,爱人,子女,朋友……没有一个是完全靠得住的,相对而言,只有生意,只有这些实打实的利益交换,才能让彼此都比较放心。
“真是爽快人。”怀金芝见他明面上没有动怒,还维持了理智,心底也是松了一口气,她笑了笑,“我听说,你们谢家在外头……势力很大?”
“不算小。”谢正永也不跟她谦虚。
在五大阴阳世家之中,谢家的实力公认排老三,跟第二的司徒家也能分庭抗礼,更何况,等石脉鬼灯到了手,一旦大事成了,谁主阴阳还说不定呢。
“既然如此,倘若我们整个寨子的人都要离开这里、迁居外头,相信以你们的能耐,出手帮我们一些忙,大概也不在话下了?”怀金芝道。
如果要举族搬迁,他们就会跟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对外头的世界一无所知,并且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此外,怀必也跟她说过了,不仅是居所的问题,玉龙雪山的人到了外头,全都是黑户,他们需要谢家的势力,来解决身份问题。
“哦……”谢正永做恍然大悟状,随后又皱了皱眉头,用了一副似乎很替对方考虑的口吻,“可是,你的族人同意离开了吗?”
“这个不劳你操心。”怀金芝说,“如何?一句话。”
谢正永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吐出一个字,“好。”
“大哥!”谢银萍听他如此痛快地一口答应下来,顿时吃了一惊,提醒道,“你不打算请示一下老爷子么?”
“不用多说,孰轻孰重我心里清楚。”谢正永瞟了她一眼,“就算是老爷子在这儿,也会跟我做出一样的决定。”
怀金芝扬了扬手里的石脉鬼灯,“既然如此,这东西我就先保管了,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会……双手奉上。”
这话已经算是把自己的姿态摆低,以此表示诚意了。
“那我先谢过。”谢正永也很识趣,“我看你们这里似乎没有多余的客房,我们就先告辞,在外头给东巴族打点打点。至于要怎么联络,你们家这位后生……”他不冷不热地扫了一眼怀必,“我想,他应该很清楚怎么找到我们。”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他离开以后还是会在玉龙山下布上眼线,静观事态变化。
怀金芝颔首不语,表示自己知道了。
谢正永转过身,谢银萍赶紧跟了上去,扯住他,在他耳边说道,“阿凭和危素也在这里,你不打算……”
“打算什么?”他张口截住她的话,“谢凭没多大出息,我用不着操心他,至于那个危素……似乎还有些用。”他眯了眯眼睛,“但都不妨事了,我们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别耽误时间了,走吧。”
谢银萍对他这种对待儿子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此刻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是。”
望着谢家人逐渐远去的背影,怀必舒了一口气,感到自己紧绷的神经一寸一寸地放松下来,“大奶奶,你真的同意让大家离开?”
昨晚两人密谈的时候,大奶奶就表露了这个想法,因为她的决定太过突然,怀必总感觉有些不可置信。
虽然他明白事情走到了这一步,搬离玉龙雪山才是明智之举,但他想不通为什么看起来不算开明的怀金芝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现下不是我同不同意的问题,问题是族人们愿不愿意。”她想到这个就觉得头疼,“罢了罢了,我来说服他们,愿意走的就走,不愿意的就留下。”
怀必顿了顿,试探性地开口,“那……小然的事情……”
“我会将她的金针取出来,解开大虺的封印。”怀金芝转过身背对着他,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怀必眼睛一亮,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多谢大奶奶!”
怀金芝没有回应他,垂下眼帘。
他们东巴族跟大虺的恩怨,终究也该有个尽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这章不短小了吧,快四千了【自豪脸
老鬼就快要脱离母体出生(大误)了,本篇应该也快完了嚯嚯。
谢谢forget小天使的地雷~
☆、石脉鬼灯(23)[捉小虫]
危素面前摆着一碗汤药。
一碗乌漆抹黑看起来就难以下咽的汤药,散发着古怪难闻的气味。
她眼勾勾地盯了半晌,身子不着痕迹地往后靠了靠,指着那碗药汁说道,一脸嫌弃地问怀必,“这什么?我非喝不可吗?”
“当然了,这是为了你好。”怀必拿出为人兄长的架势,说道,“喝下去之后,你就会进入假死状态,周身经脉停止运行,血液停止流动,这样一来,你体内的金针就会停在原处,方便大奶奶取出来。”
得,听起来就很遭罪,危素暗道。
她昂起头,又问道,“有什么副作用吗?”
“是药三分毒,何况是这种猛药。”怀必说着皱了皱眉头,“等你醒来以后,我们会替你好好调养身子,你放心。”
这已经是最保险的法子了,虽然有些伤身体,但总好过把大虺留在危素体内。封印本身就有所松动,大虺又肯定不愿意安安生生地待在她的左眼里边,要是哪天被它寻了个契机,一鼓作气地撞开封印冲出来……
那血肉模糊的画面,他简直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