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了什么,明白了薄姬没有那么无辜,也没有那么简单。是啊,薄姬在家中的时候,就不是个好想与的,她同容浔的性子简直就是南辕北辙、天差地别。
容夫人原本就更宠爱薄姬,加上薄姬这个性子,一去二来,薄姬的性子自然就更不好了。她看中的东西,就必须要是她的,除她之外谁也不能拥有。她的性格非常独,在她看来,其实容浔也是多余的那一个。
容浔其实没有少被她欺负,只是容浔并不在意罢了。
这些陈年往事一件一件在容琛脑海之中浮现出来,薄姬这样的女人,容浔的死真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吗?他这么多年没有怀疑过薄姬,一是因为她那张酷似容浔的脸,二是因为当时她哭得实在伤心。
偶尔提到容浔,她的语气都是极度悲伤的,所以他没有怀疑过薄姬。他真的不愿意相信,其实容浔是被自己的亲姐姐害死的。
“薄姬……”容琛的语气有些低沉,薄姬能进宫,自然有他一份功劳。若是没有他寻来的人为她伪造身份,薄姬根本不可能混得进来,越国君就是再糊涂,也不可能要一个不干净的女人。
他喜欢薄姬,原本就是喜欢她的出淤泥而不染。他认为她在茶院那种地方还能保证自己的干净纯洁,这是何等了不得的一件事情。他觉得薄姬是个烈性女子,是个好姑娘。
这才有了他们所谓的相识相知。
其实这全他妈是在放狗屁,越国君以为那惊鸿一瞥和英雄救美全是别人精心设计的一场计谋,结果就他傻不拉几掉了进去不说,还这么多年都活在梦里,不清不楚的。
一个脑袋空空的草包,和一个蛇蝎心肠的美人。
“你怎么看薄姬。”有风的眼神像一头猛兽,极其具有压迫感,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么容琛已经死了。“或者说,你觉得薄姬是个什么样的人。”
容琛没有说话,可是有风已经从他的眼中看出了答案。
他转身,背对着容琛,说出了一句让容琛此生难忘的话,他说:“容浔的死,薄姬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他不打算继续吊容琛的胃口了,事实上,容琛已经如同一根紧绷的弦,只要有人轻轻一碰,就会立马崩掉。
有风拿起他桌上的资料,递给了容琛,容琛死死看着那薄薄的几张纸,面上神色莫测。那几张纸可能会摧毁他曾经的一切,可是他依旧一点未有犹豫得就将东西接了过来。
他想知道,想知道自己这些年来究竟做错了什么,究竟错得多么离谱。
他慢慢翻动着纸张,在每一页上面停留的时间都非常长。他看得好像不是几句文字,而是他的一生,而是他做错的事情。
上面的一桩一件事都有理有据,有风做事情,讲究证据二字,于是他贴心将证据全部放了上去。认证物证他都有,务必做到就是容琛想自己欺骗自己也不可能。
容琛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静,好像这一切都不是他的人生。可是有风却知道,越是平静,他心里面的惊涛骇浪才越是能掀起巨浪。他越是看不出喜恶,薄姬的下场才越是凄惨。
“你想要我做什么?”这些陈年往事,没有一点势力不可能轻易调查出来,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不但需要势力,还需要一点好运。有些证人,不可能永远停留在原地的。
有风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这证明他身上一定有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有风到现在,倒是有些欣赏容琛了,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他的身上,他未必还能这样平静问出这个问题。容琛是个人才,可是已经被爱恨情仇毁掉了,实在是有些可惜,他原本也是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对手的。
“我想得到什么……容琛,你是个聪明人,你明白我想要什么。”
容琛放下了那几张薄薄的纸,他的脊背挺直,举手投足之间,仿佛又成了当年那个容琛,而不是这个在宫中二十几年的去了势的奴才。如果没有薄姬的花言巧语,如果容浔没有死,他也不至于如此。容琛心里面清楚,他不应该迁怒薄姬,可是他忍不住啊。
二十多年啊,他对害死容浔的人好了二十多年。
天旋地转的滋味不过如此了。
“我明白,我自然明白,你放心,我不会让薄姬这么轻易死去的。我必定会让她受尽这天下最大的屈辱,然后死去。”他会让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正爱过她的人,恨她入骨的。她不配得到别人的爱,也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容浔是她的亲妹妹啊。
她们一母同胞,双胎而生。这个世界上,原本不应该有比她们更亲密的关系了。薄姬怎么能害死容浔。
权势富贵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容琛,你是个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薄姬现在不能死,她还有大用处,事成之后,我会告诉你容二姑娘的埋骨之地,也会放你自由。”容浔的埋骨之地,是他疯了都在寻找的地方。
容琛起身,深深看了有风一眼,才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出来:“你赢了,我会做到的。”他没有再多说什么,甚至没有威胁有风一定要兑现承诺。
他默默离开了。
但是走到宫殿大门前,他背对着有风,突然问道:“公子,你爱过一个人吗?”他这话问得十分突兀,称呼也用得十分奇怪。
“爱过。”有风没有抬头,淡淡说道,也不知道容琛有没有听见,但是很快,他就知道容琛听见了。
“真好,那你一定要保护好她。”说完,容琛就推门出去了,没有给有风再回答的机会了。
有风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再想容琛的事情,容琛的本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了,他说他会做到就一定会做到。有风的嘴角扯起一个血腥的笑容,为何要借刀杀人?因为他的手是用来拥抱戚慈的,拥抱戚慈的双手,不应该沾染上血腥。
他提笔给戚慈写信。
七月是陈国祭天的日子,干旱让陈国国内人心浮动,再没有办法,恐怕公子韬的那几位兄长就要按耐不住了。公子韬思来想去,还是听了大巫的话,进行祭天。
祭天的日子就在七月中。张尔启程去郑城寻了“天池道人”。公子渠对“天池道人”的信任已经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地步了,这也使得“天池道人”的权势不小。
他想要安排个把个人,简直就是小意思。
“天池道人”这个人有意思,若是平常人拥有了这么大的权势恐怕早就开始膨胀,有了叛乱之心了。可是“天池道人”并不,他依旧兢兢业业听从戚慈的命令。
他心里面清楚谁才是可以让自己生让自己死的人。
戚慈曾说,“天池道人”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明白人。
张尔的来意,“天池道人”自然清楚,明明知道这个人是来刺杀公子韬的,他却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看上去心态好得很,还有心情冲着张尔笑。
“这位小兄弟,你尽管放心,这郑城,安全得很。”这里几乎已经成为了戚慈的地盘了,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郑城的意义,其实就有点想现代的殖民地。
而证殖民地的管事人就是那锦衣人和“天池道人”,其中明面上的人却是公子渠,实际上公子渠做的事情没有一件不是听从“天池道人”的。
张尔沉默了许多。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天池道人”的话,只得沉默不说话。“天池道人”也不多心,还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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