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哥不过是帮我出去买东西,怎么就中了毒呢?”
殷佑微哽咽道:“你也说了,他久去不归……”
“我也想知道,他怎么会中这种毒。”陆大夫拧眉,“这毒,我再熟悉不过。”
殷佑微急道:“陆大夫既然熟悉,那就快解吧!”
陆大夫道:“幸亏我在这里,还随身带着解药。”她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一丸药出来,“拿去用热水化了,喂他喝下去。”
殷佑微正要上前,却被昌平抢先一步:“我这就去。”
陆大夫叹了口气:“他该不会是遇到庄槿了吧。”
“庄槿?”殷佑微和燕临泽齐声道。
“你们知道庄槿?”
二人点头。
“庄槿曾是我药王谷的弟子,后来被逐出师门,靠毒扬名,药王谷深以为耻,收集了她常用的毒的信息,来给谷中弟子做试验。”陆大夫道,“但她制毒技艺炉火纯青,纵然是相同的毒.药,每次的剂量也未必相同,所以也并不是容易对付的。大部分药王谷的弟子身边都常备解药,但不能保证药效。我还得等他喝完药看过效果才能再继续。”
陆大夫大名陆挽双,是近年来在民间走动比较多的药王谷出谷弟子,颇有盛名,最近来到江州走访,受邀参加宴集,恰好与殷俊在席间结识。
两人本不过点过头认个脸便罢,结果散宴之时殷俊落了东西被她捡到,次日她便寻了个时间上门归还。
殷佑微听说她是药王谷的弟子,便留了个心眼,同她攀谈起来。
陆挽双和她聊得愉快,便留了自己住的客栈地址,让殷佑微有事可以来找她。
这天中午殷佑微收到沈樊成让人传来的口信,说是燕临泽病了,她便告诉了殷俊,又去找陆挽双。
她说,她那位朋友恐怕得的不只是身体上的病,还有心病,问陆挽双能不能去看一看。陆挽双乐善好施,欣然同意。
一行人就这么往清白堂去了。
陆挽双看过燕临泽后,给他开了方子,让昌平去抓了药回来熬。她已经听殷佑微讲过事情大概,看见床上的少年双目无神的样子,也不由生出几分怜悯与心疼。
她想起谷中那些烂漫的师弟师妹们,和燕临泽差不多大的年纪,而他却要背负血亲尽亡之痛。
陆挽双说话轻声细语,如春风拂面,润雨化田,纵然燕临泽并不怎么认识她,也没有抗拒。大约是身为医者,她见惯了生死,也看透了人心,懂的道理比寻常人更多。在等药熬好的期间,陆挽双心平气和地跟燕临泽聊着天,竟将他灰败的脸色说得逐渐有了一点生机。
燕临泽很乖顺地喝了药。
药效起后,他显然恢复了一点元气。
在喝第二碗时,本站在一边的殷佑微忽而道:“外面好像有人敲门。”
燕临泽奇怪:“是谁来了?”
殷俊道:“也许是你久久不归的沈大哥。”
“不会啊,如果是他,直接进来就好,有什么好敲门的。”
殷佑微说:“行了,我去看看。”
这一看,就看到了半死不活的沈樊成,将她惊得险些魂飞魄散。
——他敲门,只因他已经无力推开略显沉重的大门。
殷佑微直到此刻身子还在抖着。
昌平溶了药丸,捧着一碗淡褐色的热汤回来:“好了。”
陆挽双抬了抬下巴:“把他扶起来。”
殷佑微刚一动脚,昌平便又抢先把沈樊成扶了起来。
陆挽双用小勺把药汤给他慢慢喂了,将空碗搁置在一边。
殷佑微忍不住问:“什么时候才有效果?”
“等一刻钟,如果一刻钟后还没有一点反应,我就要重新拟药了。”
这是殷佑微等过的最漫长的一刻钟。
她的焦躁焦躁直接写在了脸上,殷俊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
沈樊成忽然开始咳嗽,一缕黑血从嘴角溢出。
“他这是……”殷佑微刚开口,就被陆挽双用手势打断。
陆挽双去按了会儿脉搏,又检查了一下他嘴角流出来的血,道:“已经逼出了一点毒素。庄槿的番木粉果然又有调整,我再写个药单,你们去抓个药。”
她提笔飞快写了一张单子,交给昌平。
燕临泽突然想起手里还有自己剩下的半碗药,一仰头喝了,然后背着手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陆挽双用帕子时不时给沈樊成擦一下唇角的血,对着帕子上的血痕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