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道声谢呢。”
“郡主说得是?”丹秋拧眉问完,突然恍然,“郡主是问崔少卿?”
楚明玥笑着瞥丹秋,“快赶上半夏的机灵劲儿了,说说。”
丹秋凑近楚明玥耳畔道:“方才跟着崔大监领玉狮子时,听崔大监说陛下命小崔大人查清大宛上上下下官商勾结、及族商垄持之恶行。”
“嗯?”楚明玥似笑非笑,沉思片刻,“这是触了陛下逆鳞了?”
丹秋不解,歪头想了想,“郡主这是何意?崔少卿如今可是手持诏书的钦差啊。”
玉狮子喝完水,窝在楚明玥怀里舔爪子,楚明玥把茶盏递给丹秋处理,“你不想想,河涧崔氏可是大宛最大的茶商。”
丹秋一知半解把手中茶盏交给路过的女婢,又低声交待两句。
突然她拖长音“哦”一声,“奴婢明白了,崔大监似乎是说崔少卿胆大,郡主交给他的遗诏,他楞是自己留了好几日才交出去。”
“这胆儿是够大的。”楚明玥低笑一声,“不过小崔大人是聪明人,他若熬得过这坎儿,来日前程锦绣。”
楚明玥话刚落,天空骤然一暗,抬眼看,一簇浓厚乌云遮去日光,她浅浅蹙了蹙眉,江左梅雨属实太长了些。
同时,如潮掌声响起,喝彩之声从西岸传来。
往湖上一看,第一艘龙舟已经冲破挂着彩头的红绸。漆金龙头神威赫赫,脖挂红绸沿湖一路缓慢驶过。
未摘得头筹的龙舟跟在其后,船上撑桨青年们突然一起唱起江左软浓小调,引得西岸百姓兴起跟着一起唱。
人群一时推搡着往岸边挤,挤到岸边的姑娘们纷纷将手中帕子往龙舟上抛。
楚明玥抱着玉狮子站起,踮脚往西岸瞧,梨涡噙笑,“江左的姑娘们倒是不拘教束,舟上选婿呢。”
可惜东岸观赏台距离西岸委实远了些,饶是目力再好,也瞧不仔细。
楚明玥眯眼望过去,只瞧见纷纷扬扬如雪帕子飘落,可舟上青年们是个什么情况,这瞧热闹的兴致上来,心里就想看得清清楚楚。
“走,我们往那边走走。”
楚明玥说完就离了席往着来时的方向走,丹秋犹豫一瞬,匆匆跟上。
宣珩允端坐高位,并不能集中注意力观湖上赛事,只好用余光不时从楚明玥的方向扫过。
但见楚明玥的心思都在湖上,对于那张特赐的圈椅、以及紧邻圣驾的席位,她全不在意。
他的目光牢牢锁住她离开的方向,她步伐轻盈,芙蓉面上笑意张扬,路过安王席位时,朝人明眸一笑,走出观赏台时,纤手落在沈从言肩上俏皮轻拍。
鲜活又生动。
酸涩的情绪再次从心底升起,尚未充满肺腑,就被他咬牙按下。
现在的他,不配嫉妒,亦不配羡慕。那一份张扬的美好,是他不曾珍惜。
如今,他再没资格。
宣珩允缓缓吸一口气,离席跟过去。
沈从言见状,和张辞水对视一眼,一同起身跟上。
前边楚明玥抱着玉狮子沿河岸往西去,东岸被士兵和栅栏围着,没有百姓,一路畅通无阻。
只是走着走着,她突然顿足偏头看着丹秋,面色凝重。
丹秋被看得心下一颤,已然开始反思是不是近日做的那件大逆不道之事被郡主知晓。
就在她欲跪下认罚时,只听楚明玥一声嗔怨,“这玉狮子怕是要胖成玉猪了。”
丹秋怔楞之际,怀里一沉,楚明玥把玉狮子推到她怀里,“你来抱一会儿。”
言罢,她甩了甩酸痛的皓腕,继续快步往西走。
玉狮子“喵呜”一声,蹭了蹭丹秋手臂,似是知被嫌弃吃得多,牢牢扒着丹秋手臂,生怕被丢下了。
丹秋长舒一口气,挠了挠玉狮子挤成一圈的脖子,快步跟上。
西岸外环的人不算多,人都拥挤在湖岸的青石栏杆上,里外三层。
纵使如此,两顶华贵软轿被八人抬着沿西岸外环走,依然格外扎眼。
轿子在一处栽种着将军楠的凉亭外停下,前边轿子走下一个身穿宝蓝底鸦青色万字纹茧绸直裰的男人,瞧着约有五六十岁。
他眉心竖起不耐烦的川字纹,走至后边那顶软轿前,一把掀开帘帷,重重咳一声喊道:“快出来,你和贵人的缘分,就在今日!”
第40章40、40
过了半晌,软轿里的人才不情不愿扶着婢女的手臂下了轿。
她半头乌发顺肩背垂下,是一位尚未出阁的姑娘,看身段行止,是婉软娇弱的江左女子。
只是却穿着一身与周身气质全然不合的灿红色刺金花纹绡纱霓裳,她被男人拖拽着往湖岸走。
天鹭湖本就是环形湖,顺着湖岸一直往西走,就是西岸了。
这个位置正好超出士兵严令禁止靠近的范围,而距离熙熙攘攘正情绪高涨的围观百姓,又还有一段距离。
但视野极好,往西能看到漫天飞的手帕正飘飘荡荡落在红了脸颊的龙舟青年额上,往东能瞧见威风赫赫的礼炮朝天齐响。
楚明玥就停在此处,纤腰倚在青石栏杆上,半身探出正往西看,那边数十艘龙舟软调齐唱,正徐徐往这边过来。
各色手帕荡在风中,吹来一阵百脂香。
“你快点,磨磨蹭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