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带着荔枝到了将军府,径直去了苏如璃的院子。
苏如璃看着梁姑姑带着荔枝进了门,有些诧异,按捺下心头的疑惑,问道:“五妹妹先去见祖父了?”
梁姑姑矮了矮身子,道:“县主有些不舒服,让老奴过来向二姑娘道贺了。”她轻轻一抬手,荔枝将手中的锦盒送了上去:“这是县主给二姑娘备的添箱。”
苏如璃听着梁姑姑恭喜的话,送到面前的锦盒,脑中空空的,眼角都忍不住湿润了。
五妹妹没有来!
母亲的举动,还是让五妹妹对她生了间隙吗?
苏如璃的屋内已经有不少的女眷在,多数是邹家的女眷,几位年长的听了梁姑姑的话,都微微皱了眉。她们到不是因为若伊没到而不悦,而是梁姑姑话中的那句“添箱”两字。
添箱和添妆,瞧着只有一字之差,但亲疏却明显可见。
添箱是冲着家里的礼,而添妆是姐妹之间的情谊,哪怕是一块帕子,一朵珠花,也是姐妹的心意。而这长乐县主却只有添箱,没有添妆,不由得让人深思。
苏如璃没忍住,追问:“梁姑姑,五妹妹哪儿不舒服?”
邹家的大少奶奶觉着苏如璃这话有些失礼了,急忙帮着描补:“县主有孕,该是害了喜,不方便过来罢了。”
梁姑姑只是微微笑了笑,示意荔枝将锦盒放在桌上,又矮了下身子,道:“老奴还得去回禀老太爷,就此告退。”
苏如璃也觉着自己刚才失态了,尴尬地托梁姑姑带几句话客道话回去给若伊。
屋内,不少人的目光都盯在桌上的锦盒上,那盒子小,看上去平平无奇,邹家的八姑娘今年才七岁,孩子心性未除,凑过来:“二姐姐,打开来瞧一瞧,是什么好东西。”
苏如璃本不想当众打开,见屋内的人都在意着锦盒,碍不下颜面,只得当众打开了锦盒。
邹家八姑娘扫了一眼就抱怨道:“只是一个荷包啊,怎么说表姐也是县主的姐姐,只送一个荷包不觉着寒碜吗?”
“八姑娘!”
“八妹妹!”
苏如璃和邹家大少奶奶异口同声的出声,可话还是落入了不少人的耳中。
苏如璃有些恼怒,可八表妹才七岁,她又不能训斥,只得道:“我是极喜欢的。”
苏如瑛不悦了,这话像是替五妹妹说话,但却不周全。她将荷包拿起来,仔细的看了一下,轻瞥了邹家八姑娘一眼,淡淡地道:“八姑娘,可得瞧仔细这个荷包了。”
邹家八姑娘瞧也不瞧,“不就是一个荷包,虽然漂亮点。”
邹家大少奶奶倒是瞧仔细了,赞道:“这个荷包的面料是纬锦缎,上面是苏绣,旁角有苏州五娘子的记号。苏州五娘子,一年才出二十件绣品,一件难求。”
苏州五娘子的绣品,哪怕只是一个荷包,也是极为难得的。不过她没有说出来的是,再难得也只是一个荷包,做为添妆是够了,做为添箱倒还真寒碜了些。
苏如璃心头一暖,“五妹妹还记得我的喜好。”她记起了在黄氏的认亲宴上,她赞了一句黄氏送给五妹妹的苏绣帕子好,五妹妹就有意转送给她的事来。果不然,五妹妹还是有心的。
邹家八姑娘有些恼,她年幼,还是听过苏州五娘子的名号,好奇心大起,“我瞧瞧。”她将荷包抓在手中仔细的翻来复去看,觉着荷包内鼓鼓的,像有东西,“咦,里面有东西哦。”她将里面的东西翻了出来,几张银票就这样敞开在众人的眼前。
邹家大少奶奶笑了出来:“这县主真是个巧人儿,原本这荷包是添妆,添箱在荷包里面。”
真的如此吗?
苏如瑛不这么认为,苏如璃同样不这么认为。
她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邹氏借嫁妆的事。
当初邹氏就是以五妹妹的嫁妆过多做为借口的,如今多出来的那一千两被这样的方式送回来了。
这是五妹妹的主意,还是五妹妹身边的人的主意,还是祖父的主意,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苏如瑛垂下了眼帘,一声不吭,苏如璃却胀红了脸。
次日,苏如璃出嫁。将军府再一次高高挂起了大红灯笼,敞开府门迎接着各家来道贺的亲朋好友们,府里府外洋溢着喜庆。
若伊倒是没赶早过来,而是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才出门。
若伊在府门口下了马车,还没上软轿,玉翎就匆匆迎了上来:“我的五姑奶奶,您可算是来了,二姑娘一直等着您呢。”
“等我?”若伊惊讶,这新嫁娘不是最忙的吗,就她出嫁那日,睡到天明起身,祝姑姑就唠叨了一整天,说人家姑娘都是天还没亮就起来梳洗了的。
祝姑姑笑着道:“只怕是二姑娘心慌了,想要姐妹们做陪。”
玉翎也在旁边应着:“是的,早上姑娘一直心慌慌的,后来四姑娘七姑娘都来了,姑娘才安心一些。”
若伊原本还有些踌躇,听到苏如瑛和苏如珂也在后,倒是放了些心,上了软轿,还不紧不慢的道:“有什么好心慌的,将盖头一罩,眼睛一闭,就出门子了。”
“噗……”旁边的桔儿枣儿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祝姑姑笑着摇头:“瞧姑娘说得,多壮烈。”
若伊到了苏如璃的院子,苏如璃正在梳头,听着全福夫人唱着:“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富富又贵贵。”
她站住了,她记得自己出嫁的时候,也同样听着全福夫人唱了这样的一番梳头歌。她确实是如歌中唱的,富贵不用愁、无病又无忧;可是那个人却不在她身边了。
她回头看着祝姑姑,委屈极了,低声道:“姑姑,我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