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灵儿去大悲寺已有四五日,想来必定是那寺庙主持回来了,她须得多停留几日。
灵珑每日早起练功,早膳后便翻看介修送她的《兽禽志》和《乾象新书》,日子倒也过得充实。
只是,这《兽禽志》也就罢了,她熟练归熟练,最多只能达到听懂禽言兽语的地步,至于书中所说“御禽兽以抵御万马千军”的逆天修行,她怕是难以达到了,索性权当消遣书卷来看,总比话本子食之有味的多。
倒是这《乾象新书》,她每每翻看便有不同的感悟。今日,她照例歪在床头翻看,可当她读到“月星侵入执法星所在天区,三年之内,将相之中必有罢黜”时,忍不住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子。
昨晚,灵珑吵着要赏月,冰儿、兰儿无奈,只得随了她的意,却硬是将软毛织锦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
时节才刚刚入秋,哪里就用得上披风,可是灵珑知晓,倘若不听两个丫鬟安排,她这月怕是赏不成了。遂无奈地叹口气,乖乖地披着披风自去园中赏月。
可灵珑到底不是娇贵身子,没一会儿便出了些许薄汗,她想要将披风解开,兰儿、冰儿却眼巴巴地盯着她,她欲哭无泪外加无限憋屈,索性躺在贵妃椅上,眯着眼睛小憩。
冰儿见灵珑消极抵抗的模样忍不住发笑,推了推她的肩膀道,“小姐,白日里您说要晒日光,也是这般眯着眼睛假寐,这会子来赏月,您还是这幅懒洋洋的模样,莫不是您在晒月光?”
兰儿哧哧地笑着,扯着冰儿的衣袖说,“冰儿姐姐,你说小姐在晒月光吗?你真是好笑,兰儿可从没听说还有晒月光的。”
冰儿点了点兰儿的额头,嗔怪道,“傻丫头,自然是有的,这不,眼前儿不就有一位吗!日后旁人再问起,你就说我们家小姐专门晒月光,还爱拣着天凉时候晒哩!”
兰儿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这我便知晓了”,说完便朝冰儿看了一眼,姐妹俩忍不住掩唇轻笑起来。
几日相处,她们自是知晓灵珑的脾气,随和且活泼调皮。初时尚有些放不开,被作弄几次,倒也来了兴致,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倒也无碍。
灵珑听着冰儿、兰儿合着伙地调侃她,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她委屈地瞥了眼俩人,抓了一把葵花籽丢了过去,两人忙着躲闪,竟不小心撞上后来赶到的顾嬷嬷。
顾嬷嬷规矩严,立时便沉了脸色,指责道,“啐你们两个小蹄子,又背着我和小姐没大没小,你们心里可还懂规矩,可还有尊卑。明日不准吃早膳,另外每人扣半个月月例银子,倘若还是不长记性,不如贬了去做洒扫丫头去,省得碍眼。”
两个丫鬟唯唯诺诺地应着,保证下次再也不犯,待顾嬷嬷一转身,便只顾斜着眼睛瞪着灵珑,眼里满满的,都是控诉。
灵珑小胜一局,嘚瑟地耸耸肩膀,这才真正起了赏月的兴致。
既然出来赏月,夜明自然是好的。相比繁星满天的繁复浓烈,灵珑更喜爱月明星稀的静谧温婉,正如当晚的夜光,像那淡远的水墨画意境,单纯柔和且层次分明。
冰儿端了紫米玫瑰糖出来,灵珑捏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咀嚼,抬眼便见月星的位置发生了偏移,竟是隐隐进入了天区。她皱了皱眉头,心内暗想着不是好兆头,顿时便失了兴致,与兰儿、冰儿打了声招呼便回了内室休息,哪成想今日竟看到了这样的星象注解。
灵珑叹口气,将《乾象新书》压到了枕头下,她还是太懈怠了,日日看书,竟不知要学以致用,如果昨晚仔细观察,说不定可以察觉到月星进入天区的轨迹,可惜啊,怕是再难发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