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浓悄悄掩了帕子,躲在灵珑身后声若细蚊道,“吆,未来太子妃果然了不起,这架子端得,啧啧,真真是有范儿呢。”
小姐们本还在猜忌,隐约听见了翠浓的话,立时惊诧,原来路嫣然竟真的是妃,且还是无比尊贵的太子妃。她们忍不住左右相告,歪着脑袋窃窃私语起来。
崔姑姑一听扯上了太子,暗骂路嫣然真真是个蠢货,不由咬牙屈膝,清了清喉咙道,“诸位小姐,咱们都是大家闺秀,莫要道人是非的好。今日这事儿,路小姐本是出于好意,虽说让各位虚惊一场,到底也排除了忧心。这会子无事了,不若各位回屋歇息吧,下午是左夫子的《策论》,仔细上课没有精神。”
灵珑默默点头,暗道崔姑姑这话说的真真是滴水不漏,既没说让路嫣然道歉,也巧妙绕过了喝那花汁子水的事儿,只恐怕……
若换了往日,路嫣然或许会顺坡下驴把话圆下来,好歹解了眼前这局面再说。奈何此刻的她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即便秋月百般与她使眼色,她只双手环胸立在正厅之上,端着太子妃的威仪不肯罢休。
小姐们顿时觉得路嫣然太过仗势欺人,连带着对太子选妃的眼光也颇为质疑。
崔姑姑听着小姐们叽叽喳喳的话,觉得脑仁子、脑浆子都开始抽疼了。可她想着皇后娘娘的嘱托,到底还是沉声规劝道,“路小姐,今日这事儿依姑姑看是皆大欢喜,您的挂牵苏小姐自能体会,灵珑小姐也证明了清白,不若这会子便回秋桐阁歇息去吧。”
路嫣然瞥了崔姑姑一眼,兀自认定是崔姑姑没打点好太医,这才坏了她的大事。她狠狠瞪了崔姑姑一眼,回身便朝座椅而去,那小丫鬟连忙将椅子扶正,还谄媚地用衣袖擦拭了一番。
小姐们聚在厅里已有大半个时辰,查也查了,验也验了,却偏偏扣着不让走,不由地失了耐心,凑在一堆抱怨起来。
灵珑挑挑眉,款步姗姗地来到了中央,朝着各家小姐屈膝行礼道,“各位姐姐,今日为着灵珑之事,劳烦各位姐姐坐了一晌午,妹妹惭愧,给诸位姐姐赔不是了。灵珑虽年幼,父母娘亲却日日教导与人为善的道理,无论今日谁对谁错,叨扰了各位姐姐歇晌,便是灵珑的错。灵珑这便将玫瑰水喝了,各位姐姐还能回屋歇上一会子。”
灵珑说完,走到秋月身旁,举起那碗微红的汁水便要喝下去。
小姐们连忙上前阻拦道,“妹妹,何必如此呢,谁对谁错咱们也不瞎,何必如此委曲求全,没得位高权重便能随意糟践人的道理。”
“是啊,妹妹,姐姐们自是知道你的心意,可这玫瑰花水用来洗头倒是见过,自来没听过还能喝的,仔细真喝出问题了,到时候后悔怕来不及了。”
路嫣然见灵珑迟疑,瞪圆了眼睛厉声道,“她不喝,你们都别想走。来人,给本妃将这翠竹阁围起来。”
灵珑端着碗抽泣,娇娇弱弱地朝着诸位小姐屈膝行礼,“灵珑谢过各位姐姐”,说完,竟扬起脖子将那碗水一饮而尽,还将那瓷碗失手砸在了地上,发出好大一声脆响。
小姐们惊呼,顾不得脚下的碎片齐齐围拢上去,颇为关切地询问灵珑的身子。
“妹妹,可有不适?”
“太医尚未走远,不若请太医回来看看也好。”
“是啊,万不能损毁了身子。”
灵珑垂了眉眼,用指甲掐了掐掌心,这才维持着泫然欲泣地小脸嗫嚅道,“各位姐姐,咱们快些走吧,这地方不能待了,妹妹日后再也不想来了,妹妹害怕地很”,说完,转身便扑向梅菲儿怀里呜咽起来。
小姐们看着灵珑的样子颇为心酸,都是各家小姐,在这劳什子的皇宫里受着约束倒也罢了,竟还被人逼成这般模样,顿时觉得悲从中来,皆嘤嘤地掩着帕子哭了起来。
路嫣然端坐椅背上,张狂地大笑起来,“灵珑啊灵珑,日后自有你的恶果。”
灵珑不理会路嫣然,抱着梅菲儿的腰身说了句,“姐姐,快带我离开”,再不走,她就要撑不住了。
梅菲儿会意,倒也懒与众人打招呼,冷着脸子便将灵珑带出了翠竹阁。
小姐们见状,胡乱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愤怒地瞪了眼路嫣然,随着灵珑的脚步而去。
于是翠竹阁便只剩下路嫣然、崔姑姑并几个西岚宫的小宫女了。
崔姑姑惊愕地张了张嘴,看着路嫣然明明一败涂地却端得张狂疯癫的样子,只能摇头叹息。她转了转微僵的脖颈,竟是不发一言,带着宫女们走了。
秋月见崔姑姑走了,连忙朝着路嫣然微微屈膝,抬脚跟了上去。
路嫣然见人都走了,不由撇撇嘴,慵懒地靠在椅背,朝着小丫鬟勾勾手指道,“你,去给本妃好好声张声张,就说丞相嫡女不能生养,我倒要看看,她再端慧又能落个什么好下场。”
小丫头诺诺称是,微微屈膝便退下了。
路嫣然双手伸展,站在厅里肆意地笑着,笑得畅快淋漓,笑得歇斯底里。
路过的宫女们听了那笑声忍不住发颤,连忙加快了脚步远离。这般的笑声若在夜里听着,指不定有多瘆人。
崔姑姑离了翠竹阁,直接带着秋月来到了凤仪宫。
皇后娘娘见崔姑姑这会子过来,抬了眼皮问道,“素英,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崔姑姑屈膝行礼,唉声叹气道,“我的好小姐,素英向来知晓您歇晌的习惯,奈何今日之事奴婢觉得必得让您知晓才是。”
皇后从榻上起身,纳罕道,“哦?何事让你这般不镇定。”
崔姑姑深吸口气,将路嫣然用绣线设计灵珑的事儿细细说了,然后垂了手臂静候一旁。
皇后娘娘懒懒起身,早有宫女递了枕头靠背,还递上了一杯温热的茶水。
皇后慢慢地啜饮,挑眉问道,“那灵珑果然将花汁子水喝了吗?”
崔姑姑点头,“是,小姐,奴婢亲眼见她喝了。”
皇后勾唇,鼻尖轻哼道,“看来,咱们皆小看了这丫头了。”
崔姑姑敛了眉眼道,“是。从她请奴婢调查绣线开始,奴婢便知晓,她确实有几分聪明。这会子看来,这聪明不只是几分,端看她耐不耐烦计较罢了。”
皇后将茶盏放下,靠在床头眯眼道,“素英,这许多年,倒未曾见你如此夸赞一个小丫头。”
崔姑姑笑笑,顺着皇后所指的方向,侧坐在榻椅上道,“小姐,奴婢倒也不想夸赞她,奈何今日在翠竹阁里,她与路小姐两厢对比下,不得不令人夸赞。”
皇后“嗯”了一声,随口问道,“路嫣然呢?”
“她?”崔姑姑轻嗤道,“左不过留在翠竹阁里张狂呢,奴婢方才过来时,她正吩咐丫鬟去四处传扬灵家小姐不能生育之事。殊不知,能说东道西的小姐们,皆在那厅里了。有了三位太医的验证,别人又怎么相信灵家小姐不能生育,反倒会将未来太子妃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名声传得越来越广,这会子想捂怕也来不及了。”
皇后瞬间睁开了眼睛,沉声道,“未来太子妃?谁透露的消息?崔姑姑,你怎么办事的?”
崔姑姑垂首而立,不敢叫委屈。
秋月却连忙上前拜服行礼,讷讷道,“皇后娘娘,此事并非姑姑的错,是路小姐口口声声的本妃,也不知是谁说了句未来世子妃,小姐们便都知晓了。”
“蠢货,竟还想连累了太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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