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皇后打的是何主意,可既应承了请托,少不得要花些心思应对。
这一日,灵珑净了手,才要铺开纸张画那观音像,却听外间隐约响起了说话声。
灵珑皱眉,往日里但凡她进了书房,翠浓和冰儿再再是悄声不过,定不会让旁的声音扰了她。
灵珑心知定是发生了何事,索性丢了画笔便到了外间,却见一个身形颇高的小丫鬟摔打着厅里的物件,嘴里还蛮横地说着,“我们郡主要住这间屋子,凭你是谁也必要给我搬出去。你们若不搬,倒也未尝不可,仔细我们郡主将你们打将出去,到时候可就不好看了。”
灵珑听小丫鬟口里念叨着“郡主”,便知她是闵佳乐的丫鬟无异了。京都里虽然有好几个郡主,可只有闵佳乐被长公主宠上了天,连带着一起子丫鬟也颇有几分目中无人。
灵珑思量间,却见那丫鬟一把抓起了搁在架子上的茶罐子,那是庆亲王妃晌午才派人送进来的果子茶,是她近日爱喝的蜜柚果口味。
冰儿和翠浓连忙上前阻止,却被那丫鬟推搡开了。
灵珑眯着眼,一个健步上前,直接将那茶罐子抢了过来,顺便将那丫鬟踹飞了出去,“回去告诉闵佳乐郡主,就说这梅兰阁是灵珑住着的。她若想住进来,最好去求个能做主的人来,否则,再有人敢闯进我梅兰阁,仔细我打断她的腿。”
小丫鬟从墙上跌落在地上,疼得“哎吆”直叫,却依然气哼哼地道,“灵珑便如何,哪里比得郡主身份尊贵,哎吆,你们快扶我起来,细细伺候着,到时候郡主怪罪时,我还能替你们说句好话,否则,哼,等你们夹着尾巴逃走那日,莫要怪我没提醒你们,嘶,好疼。”
灵珑怒极反笑,竟不知闵佳乐从哪里找来个没脑子的愣头青做丫鬟,索性也失了耐心,吩咐道,“翠浓,去找崔姑姑,就说有个得了失心疯的丫头到梅兰阁里撒泼,她若来便来,不来,本小姐便将人打出去了。”
翠浓应声出门,少时便带了酱红色宫装的崔姑姑进来。
崔姑姑一见小丫鬟哼哼嗨嗨地躺在地上,忍不住咋舌,“吆,真真是没眼力见的东西,这会子还有人敢凑到梅兰阁里撒泼,真真是瞎了眼了。灵珑小姐,您没事儿吧,可被她冲撞了?”
灵珑连忙委委屈屈道,“好让姑姑知道,我这会子好容易腾出功夫给皇后娘娘画观音像,却被个丫头扰了清净。原本我不该出手的,都是女儿家,左不过发发小脾气,可这果子茶是王妃姨娘午时才命人送来的,灵珑就算不念着自个儿受的气,也不能让她碰这茶皿子一分一毫。”
崔姑姑连忙安抚道,“是,小姐说的是。这便带了她出去,郡主那里你也无须操心,老奴会处理好的,老奴不行,左不过还有皇后娘娘,如何也不能让灵小姐受委屈的。”
灵珑恭恭敬敬地屈膝行礼道,“有劳姑姑了。我这两日旁的事情都放一放,定会在出宫前将观音像送到凤仪宫,还望姑姑替我跟皇后娘娘告罪。”
崔姑姑连忙应承,喊着门外的宫女将那小丫鬟拖了出去,远远还能听见那丫鬟张狂地喊叫声。
厅里安静下来,翠浓和冰儿连忙俯下身子收拾,灵珑却连忙阻止道,“别忙了,一会子定会有人来换新的。”
翠浓和冰儿疑惑抬眼,灵珑却早已甩手进了书房。
少时,果然见一起子宫女抬着各式物件来到了梅兰阁,不但将损坏的物件换走了,还添置了好几件新的物件。
翠浓让冰儿送一送那些宫女,独自推门进了书房。
灵珑并未作画,竟直直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听见脚步声,缓缓开口道,“可是换了?”
翠浓点头,“换了,比原来的还要好,还添置了几件新的。”
灵珑转身扑进翠浓怀里,噘嘴道,“姐姐,这般过活实在是很累。”
自打她从凤仪宫回来,皇后娘娘三不五时地赏赐,虽无非是些膳食,瓜果之类,可灵珑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这会子拿了凤仪宫的好处,将来指不定要靠什么来还了。她身无长物,可也不能让皇后算计了丞相府才是。
灵珑叹口气,皇后虽看着像赏赐,她却觉得是将她,将梅兰阁架在火上烤呢。旁的小姐虽日日对她笑脸相迎,可那般虚伪做作,她吓得只想躲开。奈何梅菲儿等人却因着崔姑姑的格外照顾,渐渐疏远了她。
灵珑叹口气,日后少不得要找梅姐姐她们解释一番,只是如今在宫里,一举一动皆在崔姑姑的监视下,她即便想如何,也不能成事了。
亥时三刻,梅兰阁里静悄悄的。
灵珑将观音像画完,细细用扇子吹干,这才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放到了竹筒里。明日便送到凤仪宫好了,日日惦记着倒也疲累。
灵珑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忽然瞧见外面那一轮圆月,顿时勾唇笑笑,索性打开窗子,仰着头欣赏。
夜里的风吹灌着脖子,灵珑将大氅扯了扯,不由叹了口气,近日这些个事情越来越古怪,她本是遣了黑大爷找墨连玦查一查,可墨连玦却未曾回复她。她噘嘴思量着,宴会过后已有五六日,他竟未曾进宫吗?
灵珑将窗户放下,心里越想越不放心,索性拿出短笛在屋里细细吹着,少时,一个颇为小巧的仓鼠便停在了脚下。
灵珑笑笑,细细嘱咐一番,打开窗户便放了那仓鼠出去。
凤仪宫内。
皇后眯着眼睛小憩,崔姑姑手持玉梳细细为皇后芘着头发,“娘娘,灵珑小姐那里奴婢估摸着差不多了,可要给灵相提一提?”
皇后睁开眼睛,浅笑着摇摇头,“素英,你不了解灵相。他不会像太傅府那般,为着府里的权势便随意安排了子女的婚配。你且看灵紫凝,杨玉燕百般哭闹,他也未曾出面请旨赐婚,非不能,乃不愿也。灵珑这里,怕还是要太子多花些心思。”
崔姑姑颔首,随即问道,“闵乐佳郡主那里可要奴婢去打声招呼?”
皇后摇头,“不,她那般的名声,旁人不会怀疑。况且她本就与灵珑有嫌隙,不在乎这一条。倒是灵珑那里,仔细照顾好,咱们倒不急着出手,只让别人知道她被凤仪宫惦记着,料想旁人也不敢打她的主意。”
崔姑姑笑道,“是。还是娘娘英明,这会子离着她成年还有两三年,确实不着急。”
皇后挑眉笑笑,复又闭上眼睛,崔姑姑悄然地弃了梳子,为皇后揉捏着肩膀,凤仪宫里倒是难得安静下来了。
灵珑在梅兰阁里等着,直至子夜时分,那仓鼠才溜着墙角回到了梅兰阁。
灵珑细细问着,小仓鼠比手画脚地形容着。
小仓鼠说得热闹,灵珑却听得手脚发凉。她丢了块糕点打发了那仓鼠,忍不住在卧房内踱着步子。
原来今日的一切竟又是阴谋,可她想不明白,她不是公主、郡主,她的婚事何时轮到皇后拿捏了,还有太子,他在其中到底又扮演了何种角色呢?
灵珑愤愤坐在榻上,她偏不,偏不受人摆布。可她想着西岚宫里的人对她的态度变化,又想着墨连玦对她的冷淡,顿时有些丧气,皇后的法子到底还是有效的,梅姐姐她们冷落了她,连墨连玦也不露面了。
灵珑赌气倒在榻上,越想越不甘心,索性打开窗子拿着短笛吹奏,少时,那顶着蓬乱羽毛的乌鸦便飞了过来。
灵珑拍着掌心吩咐乌鸦,那乌鸦只是扬着下巴看着她,骄傲得跟个花孔雀似的。
灵珑心情欠佳,哪里耐烦招呼那乌鸦,索性捏了粒珠子直接便弹了出去。
那乌鸦灵活地避过,屈尊降贵地点了点头,随即便从窗口飞了出去。
灵珑吹了卧房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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