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尚未大亮,街头巷尾便开始流传着永安候府嫡小姐输给相府嫡小姐十万两银子尚亏欠五千两的事儿,打得永安候府措手不及。
永安侯府自有一番忙乱,奈何黄管家早已遁逃,方如烟想找人算账,再再也不能了,只得急慌慌地找永安候夫人商量对策。
就在京都热闹熙攘之际,太傅府的后角门上,却缓缓抬出一顶不起眼的小轿子,径直朝着太子府而去。
灵珑从落日崖回到璃园,尚未来得及梳洗,兰儿便沉着小脸进来,满脸不悦地说,“小姐,木枝来了,非要见您不可。奴婢说您懒怠见她,她偏不肯走,直挺挺地跪在院里不说,这会子竟还哭哭啼啼地闹腾,好不难看。”
灵珑眉梢轻挑,未曾言语,冰儿却推了推兰儿的肩膀嗔怪道,“兰儿,小姐这会子忙乱,哪儿有空闲见她。她若愿等便让她等着,过会子若得了绯浓的磋磨,只莫要怨恨他人的好。”
兰儿愣愣神儿,眨眨眼,随即便了然地缓了神色,倒也不着急出去应对,帮着冰儿一起为灵珑梳妆。
灵珑暗暗发笑,冰儿姐姐总是一针见血。木枝定是受不住绯浓的磋磨才跑来求助的,奈何她既跟了灵华非,便是舒墨阁的人了。莫说她对木枝本没有同情,即便真的同情,她也不好插手哥哥院里的事儿,索性甩手不管了。横竖丞相府就这么大,想来绯浓有些耳风,到底会将木枝领将回去的。
冰儿和兰儿细细为灵珑捯饬妆容,灵珑倒也难得配合,主仆三人嘻嘻哈哈、玩玩乐乐好一阵子,到底还是听到了院里的声响。
绯浓将手臂搭放在蝉儿的手臂上,妖妖娆娆地扭着腰肢行来,见了木枝依然跪在地上,不由轻啐道,“呸,羞臊你个小蹄子。这般蓬头垢面的模样,也敢巴巴凑到小姐跟前儿来。小姐是仁慈,倒为妾身留了些脸面,若换了旁人,哼,看你这小蹄子还敢不敢闹腾。”
木枝横眉怒目地看着绯浓,到底不敢吭声。这些时日,她被磋磨狠了,见天被绯浓当成粗使丫头倒也罢了,竟连少爷的面儿也见不着。她受不住苦楚,百般思量下,捡着绯浓与灵华非腻歪的档口跑到了璃园。本想着舔着脸子求上一求,小姐定会心软,要了她回来。岂料小姐没见着,倒被绯浓抓个正着,她顿觉悲苦,嘤嘤咛咛地坐在地上哭着。
绯浓见木枝摆明了要撒泼,索性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对着蝉儿吩咐道,“蝉儿,将木枝领回去,没得糟践了舒墨阁的名声。”
蝉儿略微迟疑,绯浓一个眼刀子过来,她便只得忍气吞声地将木枝拉了起来,捂住嘴巴便拖出了璃园。
绯浓讥讽地笑笑,将军府的人便如何,若忤逆了她,照样别想近少爷的身子。她傲然地扬了扬下巴,轻敲门扉道,“小姐,妾身是绯浓,特来拜见小姐。”
灵珑挑眉笑笑,将手里的果子茶放下,转脸吩咐道,“兰儿,吩咐传膳,顺便请绯浓姐姐进来。”
“嗳”,兰儿脆生生地应道,扭着小屁股便出去了。
冰儿敛了衣裙过来,自顾自地拿起梳子,温柔小意地替灵珑梳着发尾。
灵珑跳了跳眼皮,唔,这会子功夫,梳了怕有千儿八百下,若不顺滑,到底对不起冰儿的劳累了。她见冰儿这般兴起,索性轻眯了眼睛,慵懒了几分。
绯浓掀了帘子进来,见灵珑主仆皆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连忙屈膝行礼道,“绯浓给小姐请安,搅扰了小姐休息,是妾身管教不利,望小姐见谅。”
灵珑抬眸颔首,朝着绯浓招呼道,“绯浓姐姐且坐下说话吧。这早晚过来,怕还没有用早膳吧,不若将就着用点子可好?”
绯浓刚欠身坐下,听了灵珑的话忙起身屈膝道,“谢小姐体谅。忙乱这会子,险些将早膳混忘了。倒也是奴婢有口福,偏巧得了小姐的赏赐。”
灵珑愕然,一顿早膳而已,到底不至于这般客气的。
冰儿掩唇而笑,她家小姐与她们亲近惯了,自然不觉得如何,别院的丫鬟却向来没有这般待遇。莫说同主子一道用膳,就是主子剩下的膳食,若没明说要赏赐,丫鬟们只能乖乖地倾倒了,再再不敢偷偷没下的。
冰儿想着梅洛苑规矩严苛,朝着灵珑挤挤眼睛,连忙将绯浓安置在餐桌旁,拍着她的素腕道,“绯浓姐姐莫要客气,咱们小姐和善,断不会今日赏了你,明日又嫌你受了赏的。”
绯浓低眉不语,虽知道冰儿是指摘灵紫凝反复无常,到底不敢明目张胆地应承,索性捏着帕子勾唇偷笑。
兰儿叽叽喳喳地引着丫鬟进来,冰儿忙掀了帘子接应道,“兰儿,且仔细些,莫要将汤膳撒出来。”
兰儿指挥着丫鬟将膳食摆好,发现绯浓坐在桌案旁,不由眨眼问道,“绯浓姐姐在啊,可是要留在璃园用膳?”
绯浓虽觉羞涩,到底还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兰儿忙扯了个小丫鬟道,“去为方姨娘添副碗筷”,小丫鬟应声而去,没一会功夫便将碗筷收拾妥当。
灵珑接过兰儿递来的帕子细细擦拭着双手,浅笑招呼道,“绯浓姐姐无须客气,这会子天凉,早膳须得热乎乎吃下才得劲儿的。”
绯浓讷讷称是,但见冰儿和兰儿举止自得地与灵珑抢着汤膳,心内不觉震颤。她做丫鬟的时候,从来不被允许上桌吃饭的,似这般放肆的举动,更加是未曾想过。
冰儿见绯浓愣神,忙盛了碗鹌鹑汤递给她,“绯浓姐姐,这汤膳甚是滋补,平日里我们常喝的,你也尝尝?”
绯浓双手接过汤碗,安静地喝着,待灵珑丢了筷子,却连忙起身告辞道,“小姐,来了这会子,到底叨扰了,妾身这便回去了。”
灵珑微微颔首道,“绯浓姐姐慢走,小心湿滑”,说罢,取了帕子自行收拾。
冰儿倒胡乱擦拭着唇间,送了绯浓出门。
绯浓搀着冰儿缓缓地走着,但见冰儿面色红润,又想着璃园里的主仆那般相处,不由感叹道,“妹妹,跟着小姐便是有福的,不若姐姐这般……”
冰儿浅笑道,“是,小姐倒是惯常厚待咱们这些奴婢的。不过姐姐也休要自谦,姐姐如今是少爷唯一的妾室,到底也是半个主子了,若日后得了一男半女,好日子怕是挡也挡不住的。”
绯浓摇头嗤笑道,“妹妹,你只当姐姐成了妾室,却不知姐姐这妾室是如何过活的。一个严苛的姨娘,一个眼高手低的大姑,还有两个整日互掐的通房丫头,姐姐过的日子,万万没有妹妹舒服啊。”
冰儿垂眸笑道,“我家小姐常常夸赞姐姐聪慧、识大体,想来这些事儿姐姐定能处置妥当,妹妹倒惯常不爱听这般丧气话,只等着姐姐日后与妹妹报喜呢。”
绯浓捏了捏冰儿的手臂,羞涩嗔怪道,“呿,休要打趣姐姐。不过小姐既看得上姐姐,姐姐少不得要打起精神应对。唔,待紫凝小姐嫁入镇国公府,姐姐的好日子怕就不远了。”
冰儿打趣几句,将绯浓送至舒墨阁,这才返身回了璃园。
“镇国公府?可当真?”
冰儿点头道,“是,绯浓是这么说。”
灵珑愕然地靠在椅背上,摇头叹息,这般高的门槛,不是灵紫凝想嫁便能嫁的。
兰儿见灵珑情绪难辨,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着她的脸颊道,“小姐,您无需担心。您还有老爷和夫人,还有冰儿姐姐和兰儿呢,灵紫凝再嚣张,到底不能反了天去。”
灵珑斜觑了兰儿一眼,本想解释两句,到底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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