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太子见灵珑未曾拒绝,立时有些喜形于色,索性执着茶壶站立一旁伺候着。这是他和灵珑第一次单独相处,莫说端茶倒水,怕是更殷勤的事儿他也甘愿的。
灵珑喝了三盏茶水才缓缓地放下了茶杯,但见太子站立一旁,不由眨眼问询道,“不是要下棋吗?”
太子微微颔首,将白子递至灵珑手里,挑眉轻笑道,“十万两彩头可足够?”
灵珑挥挥小手道,“随意,反正我没有钱。”
太子先是一愣,接着一笑,这丫头倒真是嚣张,没钱也敢下彩头,竟从未想过会输吗?太子专注地看着灵珑,他到底是该输还是该赢呢?
灵珑不耐烦拖沓,率先拈了一粒白子放在棋局上,那般稚气的小脸上,立时便多了几丝萧杀之气。太子微敛心神,到底不敢轻视灵珑,少不得沉浸心神入了那棋局。
灵珑的棋局诡谲多变,一时如釜底抽薪,一时如声东击西,却又弯弯绕绕,如雾里看花般朦胧。
太子细细分辨着攻守之势,见招拆招,见锋芒躲暗箭,本以为这棋局不过是输赢参半,灵珑却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将拈在手里的白子放置在左纵线与天玄线的中心点上。
太子捻起黑子本欲反击,可左纵线有埋伏,右纵线有敌军,天玄线虽可进可退,四周围的护卫却被白子一对一地盯梢起来,就算入了,也不过是孤军作战。太子略微沉吟片刻,挑眉看着灵珑,将那粒黑子直接插入了敌营的最深处。
灵珑看了太子一眼,不由赞赏地点了点头,纵观全局,那位置的确是最容易扭转时局的,只不过,哼,她早已将后招全部算计透彻了。
灵珑奸诈地笑笑,将白子直接放置在黑子下首位,然后离了棋局跑去倒茶水喝。而棋面之上,却因为那一粒白子形成了瓮中捉鳖之势,黑子的军卒子几乎算是全军覆灭了。
太子将手里的黑子捻起又放下,反复几次,到底还是颓然地弃了棋局。大局已定,就算他能过上几招,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太子失笑摇头,方才还在犹豫该输还是该赢,这会子才知道,此番想法是多么的愚蠢。他只当灵珑善于解残局,未曾想过手手棋子,在她那处皆是杀招。
灵珑喝完茶水,还惬意地吃了块点心,这才朝着太子伸出小手道,“太子殿下,我的彩头呢?”
太子将银票塞进灵珑摊开的掌心里,挑眉轻笑道,“放心,不会少了你的。”
灵珑将银票数了数,确认无误后,朝着太子屈膝行礼道,“太子殿下,若没旁的事,臣女这便告辞了。”
太子见灵珑恢复了疏离之态,微微凝眉道,“陪我待会儿可好?”
灵珑尚不及拒绝,谭侧妃却急匆匆地推门进来,朝着太子敛眉轻声道,“殿下,路姨娘出事儿了。”
灵珑见有机可乘,连忙躬身行礼道,“如此,便不搅扰殿下处理事务了,灵珑告退。”
太子目送灵珑走出了殿外,沉着眸色道,“路姨娘在太傅府养胎,能出何事?”
谭侧妃悠然叹气道,“路姨娘摔倒,不幸小产了。太子莫要太过伤心才是。”
伤心?
太子心内冷哼,本就知道保不住,为何要伤心。他不着痕迹地打量谭侧妃一眼,漠然开口道,“媛儿,带些补品随本殿去趟太傅府。”
谭侧妃连忙应声道,“是。臣妾从府里带了千年老山参和极品血燕来,太子若无异议,这便出发吧?”
太子微微颔首,率先抬脚出了凤仪宫。
太傅府,路嫣然小脸惨败地躺在床榻上,满屋子皆是刺鼻的血腥之气,和死一般的沉寂。
张医正为路嫣然细细诊脉,少时便缓缓摇头道,“老夫为路姨娘开些滋补的药,约莫半月功夫,路姨娘便可下地走动了。”
众人见张医正未曾提过胎儿一言一语,便知那孩子八成是保不住了。侍郎夫人掩着帕子呜咽,路太傅瞪了她一眼,本欲引着张医正去外间细问,路嫣然却声若细蚊地开口道,“祖父,祖父,别,别瞒着孙女,在这里说,在这里说。”
张医正缓缓摇头,路太傅慌忙开口道,“嫣儿,别胡闹,如意,扶你家小姐躺下休息。”
如意忙上前搀扶路嫣然,路嫣然却惨白着脸冷笑道,“祖父,孩子是我的,是我辛辛苦苦怀上的,凭什么不让我知道。”
路太傅顿时一噎,甩着袖子愤然离去,路侍郎深沉地叹气道,“医正大人且在这里说吧。”
张医正怜悯地看了路嫣然一眼,缓缓开口道,“路姨娘伤了根本,日后若再想生养,怕会艰难些。”
路嫣然虚软地跌回了榻上,瞪着猩红的眼睛滑落一行清泪。
路侍郎引着张医正出门,侍郎夫人却摸着路嫣然的小脸哭喊道,“嫣儿,我可怜的嫣儿啊,别怕,别怕,娘亲在这里,娘亲以后再不离你左右了。”
路嫣然面如死灰道,“娘亲,没有孩子,一切都完了。”
侍郎夫人默默垂泪道,“嫣儿,别想了,睡一会儿吧,等睁开眼,一切都好了。”
路嫣然缓缓合上眼睛,不消片刻,果然睡了过去。
侍郎夫人朝着如意招手道,“去查。花园子里日日有人洒扫,何处来的菜油。”
如意从怀里捏出一只耳环递给侍郎夫人道,“夫人,方才奴婢溜了出去,在小姐滑倒的地方发现一只耳环,奴婢瞅着眼熟,却忆不起是哪位姐姐佩戴的。”
侍郎夫人危险地眯起眼睛,嘱咐如意道,“寸步不许离开。小姐若再有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了。”
如意讷讷称是,侍郎夫人便带着那耳环踏出了房门。
那耳环是黄金镶玉钻的,只消片刻功夫,便查出那耳环是灶上打杂奴婢玉儿的。
侍郎夫人阴狠沉声道,“将那玉儿给本夫人拿下。”
管事嬷嬷凝眉出列道,“回夫人,那玉儿是小姐出府时捡拾回来的小乞儿,今日得了小姐的手牌出府去,这会子还没回府呢。”
侍郎夫人心里咯噔一声,无力地挥手道,“都下去吧,若然玉儿回府,定要押了她来见我。”
管事嬷嬷带着丫鬟奴婢退下,侍郎夫人却虚软地迈着步子朝路嫣然的房间而去。
太子带着谭侧妃来到太傅府,路太傅少不得亲自接待,但见太子面色阴沉难辨,连忙跪伏叩首道,“老臣有罪,请太子殿下责罚。”
太子端坐主位久久未语,末了才悠然叹气道,“太傅起身吧。只不知路姨娘如何了?”
路太傅趔趄起身,朝着太子拱手道,“这会子正睡着。张医正方才诊过脉相,孩子虽没了,于生养上却并无妨碍,倒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路侍郎愕然地看了路太傅一眼,慌忙垂了头颅。
太子端起茶水吩咐道,“谭侧妃,且去看看路姨娘,有何缺少的,尽数取了来。”
谭侧妃屈膝应声,端着各色补品离去,太子却凝眉问询道,“上次还听侍郎大人说胎像极好,缘何忽然出了意外?”
侍郎大人跪伏行礼道,“太医嘱咐要多下地走动,嫣儿便趁着日头好到花园子里散步,平日里惯常走那处,岂知今日却滑了脚……”
太子眯眼看着路侍郎,少时才终于起身道,“太傅府该好好整治了,本殿去看看路姨娘。”
太子掀了衣袍离去,路侍郎却如释重负地歪倒在地上。
------题外话------
感谢墨玉飞雪送的月票,飞雪,小巫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如何,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