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当局者迷

手束脚。

    每个导演都有自己的叙事方法，而演员就是他讲述故事的工具。尽管早有预料，但不可避免的事还是发生了，作为男主角，冯小刚第一个镜头已经卡了三天了，都没有拍出个满意的来。

    冯小刚看着监视器中自己的表演，很是不满意，管虎坐在导演椅上揉搓了下光头，说道：“再来一遍？”

    冯小刚皱着眉头，从鼻腔里长长出了口气，还是说道：“你再给我讲讲，我琢磨琢磨……”管虎点点头，吩咐让所有人原地休息十分钟，就给冯小刚说起了戏。

    这场戏很简单，就是一个小偷在偷了钱包后，拿出钱来把钱包扔到了胡同里的垃圾箱里，被冯小刚饰演的六爷看到，逼着小偷把钱包里的身份证寄给失主的戏份。满共也没几句台词，可冯小刚演了三天，也没演出段让导演甚至是自己满意的戏来。

    人物的内在性格和情感管虎已经给他讲过好几遍了，可演出来就是差那么点意思，总有种别扭的感觉，不光管虎着急，他自己也很是着急。

    张涵予、许晴和刘桦这些天也一直跟在组里，只是一直没有拍到他们的镜头。见管虎讲戏，他们也过来帮着出出主意。

    “冯爷！导演，忙着呢？”曹平顶着一颗清洁溜溜的光头，背着包从通道走了过来。

    “嗬！你这头剃的真精神，是刘一刀的手艺吗？”张涵予回头看到曹平，笑着说道。

    曹平点点头，笑着说道：“恩呢！得亏我说是冯导介绍去的，不然还不给我刮呢！老爷子刀法真不错，手很稳，真的是一刀从头刮到尾。”

    “是吧？”冯小刚笑着说道：“尤其是刮到头顶星的时候，最后收尾那一刀，老爷子用指头一弹，刀刃噌的一声刮掉最后一寸被头发包裹的温热，整个人就俩字儿，舒坦！”

    从演易智的时候，曹平就喜欢上了寸头的感觉，一方面是方便打理，一方面是真的精神，但刮光头他倒没考虑过，若不是管虎坚持说他刮了光头会更符合小飞的气质，他也不会想到去刮这么滑溜的光头。

    不过管虎的意见到底还是有些道理，刮掉之后，一照镜子，曹平也感觉出了不一样来。有种说法讲光头只有真正好看的人才能够驾驭，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本来他的眉形就很好看，两道剑眉非常的英气逼人，刮了光头后，更是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有些锐利，配合他一对刀锋般锐利的眉毛和明亮的眼神，更是显得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怎么样？过了吗？”曹平把包放在一旁，问道：“我听说一个镜头拍了三天了？”

    冯小刚叹了口气，说道：“总是差点儿意思……”

    “不应该啊？前些天试拍的时候我记得您演的挺好的来着？”曹平凑到了监视器前问道。

    “正好你回来，帮我看看问题在哪呢？”冯小刚把刚才自己演的那段调了出来。

    曹平只看了一眼，就笑着说道：“您绷的太紧了啊？越紧张越拧巴啊！”

    “啊？”冯小刚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曹平疑惑的说道：“难道不是吗？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们都没看出来？”

    冯小刚和管虎重新看了一遍，相视一眼，一拍大腿，忍不住笑了起来，冯小刚摇头说道：“真他妈是当局者迷了，要是让人家知道我们俩大导演被个紧张情绪处理给难了三天，人都丢完了。”说着他转念一想，问管虎说道：“不应该啊！这么简单的问题咱们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我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管虎也无奈笑道：“我以为只有我紧张呢！您怎么反倒紧张起来了？”

    “得！咱俩拧一块去了。”冯小刚笑着说道，他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自己犯了个低级失误。毕竟做了多年的镜头掌控者，再次站到镜头前，变成了被掌控者，再加上前期媒体造势宣传压力又太大，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但掌控演员情绪是导演的事儿，管虎一直没提，他也没往那方面想，还以为是自己台词说的不到位，或者是其他原因。而管虎头一次给冯小刚这么大一咖导戏，心里也是难免有些紧张，更何况冯小刚这么大一导演，平时向来是他给别人说戏的，而且对于片场他可比管虎熟悉多了，紧张情绪还从来没被管虎当做考虑对象。再加上张涵予、许晴、刘桦三个科班出身的演员也一个劲的从情绪的递进转换到动作微表情找原因，帮着冯小刚设计，但这样反倒把冯小刚闹得更迷糊了。

    冯小刚原来是做美工的，属于是半路出师的导演，表演更是个门外汉，之所以管虎怎么说都要请他来演男一号，是因为他的个人形象和性格和剧本里的六爷契合度太高，简直可以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角色。按理说他只要本色出演就可以了，但他自己心态上却出了点小问题。在场的几乎都是科班出身，表演课第一堂基本都是解放天性，紧张情绪对于专业演员来说基本不会出现，因此，遇到问题大家几乎都是从技术角度出发去寻找症结，也没想过堂堂冯小刚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所以才导致了这个状况的出现。只有曹平也是半路出家，才一眼看到了问题所在。

    两人都是混迹影坛多年的导演，一旦搞清楚症结所在，马上就开始交流了起来，冯小刚重新强调了自己纯粹是作为一个演员来拍戏的，让管虎不要顾及面子，该说的地方就指出来，在调整好心态之后，拍摄进度果然就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