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如从床上坐起来,到窗帘后掩着身子往楼下看。高峻、苏殷、丽容回来了,她没有看见丽蓝。她只看到苏殷换了装束,几人影子一晃进了楼。
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出去,于是跑进洗澡间拿手巾沾着水擦眼睛,然后樊莺跑进来,站在洗澡间门边问,“姐姐,师兄让你下去商量事,你能去吗?”
柳玉如转身笑着对她道,“怎么不能,”
樊莺在她脸上看不到一点泪痕,但睫毛湿润润的。于是上前拉了柳玉如的手,说,“苏姐姐升官了,长安有诏书,但师兄说还有别的事要你下去再说。”
下去后,柳玉如先看高峻,他似乎已经把早晨的事忘了,目光还在她的眼睛上逗留了一瞬,笑着对她道,“怎么办?我以为该省省心了,但黔州有事。”
柳玉如看着他,不知怎么心里就是一宽,她问高峻,“何事?”
高峻不说苏殷的事,而是说,“一大早空着肚子却接了两道诏书,有一道诏书是长安让我们西州派员、去黔州协助抗旱,可我自己的事刚有个眉目。”
黔州大旱,远非西州可以想像。西州只是草场萎缩了一、两成而已。但高峻说,黔州春种后,出苗不到两成……
苏殷此时身上已穿着五品官服,确实像个官样子,感觉着还有那么点儿威严似的。
她说,黔州开荒近一倍,那么算着出苗只相当于去年时的四成,而种子一多半都白洒下去了,人工、耗去的时间也没有收效!
柳玉如感觉苏殷的话比往常多,也许这就是有了官职的原因吧。她不去仔细看苏殷的官服式样,但粗略认出是从五品,心里猜测是个什么官职。
樊莺怕柳姐姐被人看出来哭过,就催促说,“师兄你早些说清楚吧,柳姐姐一大早就不舒服,我摸过额头都是烫手的!”
高峻紧张地走上来,一只手扶住她、一只手摸到柳玉如额头上来埋怨,“我让你疯着喝酒,就该受一受罪!”
柳玉如感觉他的掌心比自己的额头还热,但她没有被他识破后的尴尬,反而从他紧张的神情上找到了支撑。找到了支撑,但身子却像虚脱了一样,被高峻一把扶住往她屋里走。
他回头对其他人道,“什么事先等等,一会儿再说。”
两人进屋关门,高峻用后背抵在门上,两手掐着她的腰问,“怎么回事?”
柳玉如鼻子一抽,高峻止道,“先别哭,你惹的麻烦,还不许我躲一躲。”
她果然忍住了,问他,“西州能离开人吗?”
但高峻却被她湿漉漉的睫毛所吸引,端详着并不回话。
她推他一下再问,“我问西州能离开人吗?这么大的事,去的官职小了不抵用,也显着我们拿长安不重视。可官职大的有谁?我不让你去。长安真是可以,让西州协助……西州离这么远,当真以为我们无所不能?我肯定,你去了替他收拾烂摊子,受累不讨好。他再与你耍起老子的威风,你一点辙都没有。万一再掣肘你,你就进了麦城了……你又不能下雨!”
高峻不禁搂住她问,“你倒能下雨,可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你不舒服。”他暗示柳玉如刚刚哭过。
柳玉如不理这茬儿,再问,“苏殷什么官儿?”
“西州长史……真是邪乎了,长安只要一涉及到了西州也大方的过火!但她这个长史却与刘司马同为从五品下阶,可是长史该比司马高一阶啊!我从议事厅一出来就在想,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