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取水舀车缓慢而有力地转动,将水由岭顶上沿曲折而下的石渠送到岭下。在这里根本看不到诏书上所说的严重旱情,而盈隆岭还在那样高的地势上呢。
崔氏心情很好,对媳妇笑道,“恐怕是一叶障目了,明天我陪你们到别处看一看。”
丽容的心思和压力怎么说都比苏殷轻些。听了崔氏的,话丽容鼓掌说好,她总是找些话与崔氏说、支持婆婆的每一句话,借以获得婆婆的好感。
而崔氏自从一步踏入西州的那天起,也对丽容十分喜爱,晚上她们在同室休息,崔夫人再问起了西州家中的事。
夫人笑问丽容,“老大、老五都有了孩子,老二、老四也在抢醋了,你们却跑到了这里来,有没有着急?”
苏殷不说话,不想被这件烦心事打扰。谁都可以有这个念头,只有她不能想。
她在高峻的家中年纪最长、但在生孩子这件事上却是最没可能的——高峻到目前为止,只在旧村送自己和丽容赶赴黔州时、才拉了拉她的手——拉拉手也能生孩子?
丽容却抓到了机会,她很委屈地对崔夫人说,“母亲!这是我一个人着急的事?”
崔氏安慰道,“没什么,总得有个前后。但依我看,你这么乖巧可人,又懂事理、又机灵,总是早晚的事……”
“可是母亲,你不知家中还有更乖巧可人、更机灵的呢!我算老几。”
崔夫人不在意她明显的妒意,反而感觉她可爱,于是安慰道,“你是说玉如吧,那我就也没什么好办法给你想了。从你们身上,我看出来她也不是多么跋扈的人。不过……于情理上说,高峻全部的荣耀本该都是她一个人的……”
丽容止住不再往下说,接下来问着明天婆婆要带她们去哪里。崔氏想了想道,“那就去去澎水县吧,黔州只有那里有盐井。”
于是,高府的三位夫人第二天坐了车、在卫队的簇拥下到澎水县来。县令张佶远远地接出来,引着三位夫人到盐井的周边去看他们开出来的荒地。
到了这里,苏殷才看到了黔州旱情的一斑。地倒是开出了不少,连井边儿都平整了,但种子洒下去,一棵苗儿也没有出,现在连水也不必浇了。
张佶县令苦着脸说,“这哪儿是种庄稼的地方!那些囟水早把这里浸透了!可刺史大人的命令谁敢不听?”
“老爷怎么说?”崔氏问他。
县令道,“刺史大人有些日子没来了,下官曾经建议,就着天时把这些不长庄稼的地块都移栽上桕树——它们是最抗盐碱的,但刺史大人当时把我申斥了,说我去树开荒,你和我唱反调儿是不是!”
苏殷道,“总比空着强啊!”
张佶知道说话的是西州大都督的八夫人,又是长安派来黔州协助抗旱的长史,于是努努力争取道,“什么叫因地制宜?这里只宜于种桕树,不种,就只能荒着。”
他指着那些裸露着地皮的山坡对夫人们说道,“草皮都铲了,树也一棵不剩,下官担心万一雨季一到,泥水要冲到盐井里去了!”
丽容笑道,“这里在说抗旱,哪里有个下雨的迹象啊。”
苏殷却对崔氏说,“张大人说的确是这个道理,地总不能闲着,反正丽容我们跟着老爷到处走,也真帮不上什么大忙,不如就在这里植树。”
崔氏说好,府中内宅还有十几棵树苗,下次我们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