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钱可就是三、四斤的精米,她有心去谢二嫂那里打听一下。
此念一动,哪知高峻就骑着炭火过来了,她迎出去,见高峻在院子里拴马,问她,“这么晚了,谢二哥来干什么了?”
丽蓝走上来,发现有些日子不见,他的举止间更多了些陌生的味道。高峻看到她,再把缰绳解开牵在手里。
丽蓝低笑道,“原来你还在意我……你先别说他,这么晚了跑来干什么……不会是只泡泡池子吧?”
高峻哼了一声,“刚在家泡过,两个人四只手给捏过了。”又问,“谢二哥是不是来向你借九百缗钱?”
丽蓝不答他话,俏脸凑上来、鼻子翕动一下,腻声道,“骗人……还闻得到你身上的土味儿,我还知道你晚上饭也没吃。你来不来泡?我把酒饭给你端到池台去。”
高峻扭头牵了马走,说道,“丽容此时在黔州,也不知什么情形,我哪有那心思!总之那九百缗你不要借给他。”
丽蓝追到院门口,在他身后有些气急地道,“我偏借,又不是你的钱!!”
高峻猛地停步,跨过来一把将她推到马侧,双手扳着马鞍、把丽蓝紧紧压在炭火身上,瞪了眼道,“我最恨有人不听话,还让、我、费、话!他此时就又在村中赌,愿借你就借!”
他感觉丽蓝的呼吸急促起来,猛地撒手。
有收工晚的牧子赶晚场来泡池子,他们三两个结伙儿,说说笑笑、闲适地进入院子,往这边一看,就加快脚步钻到里面去了。
丽蓝站直了,倚着炭火不吱声,高峻道,“以前是我不好……只是以前我是怎么个德性?怎么记不起来了!连你多大年纪都忘了。”
丽蓝低声说,“我如何不觉得……以前你人太好……反倒是这阵子不像人了!”
高峻大窘,听丽蓝再道,“说我是老九,但老八也没有我大,你看看你……弄得一本乱帐!怎么一到我这里就清楚起来。”
他已再牵起马缰,“你能闻出土味儿,但那边有十二只鼻孔也闻得出水味儿……总之丽容不在,我怎么能眼看你吃亏呢!”
他牵马走出去,大声道,“钱不许借。”
看来他是真变了,再不是以前那个见便宜就上的家伙,不过从他最后的一句话上,丽蓝又好像听出了些希望。还有,他没有否定自己的“老九”之说。
她拿定了主意就按他说的办,但已经答应的事怎么与谢大说?直接去谢二嫂家回绝,又怕谢大有什么数目瞒着谢二嫂,自己冒然说上去别再惹了麻烦。
……
一天后,柳中牧场议事厅人头攒动,新旧村的大小财主们提钱交款。谢大也来了,昨天手气不错赢了几百大钱,今天一到场看到丽蓝也在,他的心踏实下来。
头一份儿就是谢广,然后是高峪,再然后就是丽蓝交了自己的三千缗,接下来就该是谢大了。
但在此时,总牧监高峻忽然站在议事厅的门口,当了众人对丽蓝大声道,“丽蓝你少交些,长安的二妹一两个月就要大婚,我们得留些喜礼!”
丽蓝被他当众这样说,仿佛高大人就是与她商量长安家中的大事。但她知道他突然冒上来,一定是与谢大借钱有关。
不过丽蓝仍很高兴,寻思着道,“那你不早说,要留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