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的大田里,还有农妇骑着刚刚卸了辕的马匹练习,不时有失声的尖叫以及来自她们丈夫或兄弟的讥笑声传来。
看来,这将是一场令人向往的赛事,长安不同身份的女子们都有所期待。
李婉清以前出行大都是乘车,上马时小心翼翼,神情严肃,两只手紧抓着马缰。
好在这匹马性情温顺,好像知道主人手生,最快时也只是平稳地小跑,到城外时婉清已有些适应了。
她与菊儿、雪莲提议,就沿着赛道上山,再往远处跑跑,熟悉一下道路,兴许比赛时会有些便宜。
不知不觉,她们往东跑出来二三十里远,在望春宫东面的广运潭边,有难得的一片空地,这里也建着一座看台,茶坊、凉亭都已完工,里面有万年县专派的衙役看护。
李婉清等人都有些累了,让家丁到茶坊去问问,可不可以让她们到里面歇一歇脚、喝一盏茶,然后就打算回府了。
但家丁去问时,衙役说,“这里有山有水,又是赛事的专用设施,也许哪位高官或王爷、甚至太子殿下就会在这里观看比赛,岂能让人随便使用。”
家丁来回禀时嘟嘟哝哝,“明明里面有人歇息却不让我们进,难道兵部尚书不算高官?”
另一位家丁说,我们是便服出来的,人家哪里知道!
婉清却不在意,打量这处看台、茶坊的规模确是与前边所见不同,选在广运潭边的一处高坡之上,以整齐的十几级台阶通上去,从看台上往前、往后的视野一定不错。
她就让在看台下边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处树荫,众人下马歇息。
谁知刚刚坐下来,从她们一来的路上跑来十六七匹马,十几位护丛簇拥着五六名年轻的女子也赶到了。
其中有一个人跑到了看台的台阶下边,下了马、飞快上去与管事的低语几句,然后回来冲着里面的一位衣着华丽的美貌女子施礼道,“王小姐,万年县的差官请我们上去歇息。”
这位王小姐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身边跟着四位丫环,个个骑马。听了那人的话,她先往李婉清歇脚之处看了看,便问,“这合不合适,怎么我看上头没什么歇脚的人呢?”
那人道,“那是自然,看台不是谁想上去坐便坐的,到这里来的,又有谁比得上咱们王小姐的身份!”
王小姐听了,便下马,又回头往婉清这里看了一眼,目光在李婉清的脸上停了一瞬,然后在丫环的引领下往看台上走。
雪莲道,“这是谁,比我们六夫人的架子还足!”
有位同来的家丁道,“这不对,差役明明说不许人上去,怎么她们就可以?我可不可以上去问问他们?”
婉清道,“不要多事,我们歇歇便回府。”
菊儿对刚才的家丁道,“她们在上头喝茶乘凉,我们不去凑这个热闹也是可以的,但怎么也该给六夫人弄些茶来吧?”
两名家丁便起身再往看台上去要茶,随后空着手再回来,对众人道,“看不惯他们高傲的样子,明明有茶也不给我们。”
没去的两位家丁听了就不服气,说,“是何道理,非要上去问一问他们是什么了不起来头。往常我们外出,到哪里不是远迎近接的,岂会吃他这个瘪子!”
李婉清连忙压止,“我们是来练马,何苦多事?再说,哪个又看得出你是兵部尚书府的人呢?别忘了上次崔嫣和高尧可是惹了峻生气的!我们歇一歇就回府吧。”
菊儿和雪莲就不再吱声,众人在树下默坐,一无茶点二无座位,与看台上比较起来显得有些尴尬了。
而看台上那位王小姐品评茶水优劣的话语声恰又传了下来,“这是什么茶啊,这样苦,你去与差官问问,还有没有好些的。”
菊儿在下边听了撇嘴,对一位家丁道,“这里不供茶,难道别处没有?总不能让六夫人渴着,潭那边是望春宫,你带我去要些茶来。”
婉清正有些口渴,也不知她要如何要茶,便不制止他们,两人骑马往望春宫方向去了。
两人刚走,看台上那位王小姐的随从便有两人下来,昂着脸与他们道,“我们王小姐说,上边不如这里开阔,而且潭边平坦,小姐吃过了茶想在这里练马,你们最好让开这里到别处去。”
雪莲回顶对方一句道,“这里老大宽敞,又不算什么公地,你可来我们也可以来,大不了在一处骑马练习,凭什么我们就要给你们让地方?”
对方一来就看过大树底下歇息的这几个人,看不出对方有多高的身份,猜测她们顶多是长安城中某户有钱人家的夫人和丫环,因此便冷笑一声道,“人与人能一样吗?”
雪莲问,“那你们王小姐是什么人?”
那人道,“王小姐是什么人怎会与你们说,不过在长安城中,这个时候能被请到看台上去吃茶的也没几个,你若有些头脑便自己去想。”
高府一位家丁道,“我想不出来,但让我家六夫人让地方是万万不能的,至少要有个先来后到,我们许可你们王小姐在这里骑马,不会计较你们。”
正说着,看台上再有两人下来催促道,“这些人怎么还不快走呢,小姐马上就下来了。”
先来的人不耐烦地道,“这不,有没有眼色的在这里占住,我们嘴皮子都磨薄了也不行。”
后来的两人中便有一个高声叫着,“还有这种事!再不走便把差官请下来说话,看看他怎么说!”
婉清道,“你们且容我们一会儿,等我的人回来就走。”
那人道,“不行,立刻就走,不然等万年县差官下来就麻烦了,恐怕到时你们想走也不那么容易!”
高府的家丁道,“差官又如何?我家六夫人宽仁大量,但我却瞧你们不顺眼了,有本事你就把差官叫下来,问问他听没听说过永宁坊的高管家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