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大员,是太子中庶子。
从女儿崔嫣那里,也不允许他这样做,鹞国公的态度他不能不考虑。
但前提是,崔颖必须与他回长安去,做她的太子中庶子正牌夫人。
至于郭孝恪父子,他不去惹,但也绝不会有好话了。
在牧场旧村,高审行冷静地要求崔颖,这次他不能再由着她了,不能想在哪儿就在哪儿,她是有家的,总在西州算怎么回事?想没想过这对中庶子有什么影响?
但崔颖异常的坚决,不回长安,“长安有青若英、有刘青萍,我只是个侧室,在牧场村也不是没事干,难道女儿们的产业就不须照看?”
高审行没好气地说,“只是长安的女儿们吗?我看未必吧,龟兹的女儿你也放不下吧?”
崔颖不理他,“老爷,你是中庶子,公事多得很,又何必在意我呢!”
高审行千说百说,崔氏就是不说走,中庶子面红耳赤地想动怒,发现大小姐甜甜手里握着铁锥子,小脸沉得像葡萄水儿似的。如果他敢动粗,女娃会毫不犹豫地再给他几下。
“你也别以此为借口敷衍本官,这里的产业我不用你照看,难道刘武就派不出一个人来?”
高审行气哼哼地去牧场找刘武安排这件事,去了先说公事,询问天山牧的发展,问马匹,问厩房,问草料,问牧子,最后问,“本官夫人在这里,给刘大人添过不少的麻烦吧?不知她平时都忙些什么?”
刘武说,“崔夫人在牧场村,一直尽心尽意地带两个孩子、照看织绫场、蚕事房、温汤。前些日子待诏夫人生产,也是在崔夫人这里做的月子。前些天,听说郭大人的孙子一离开这里便生了病,崔夫人也只去龟兹照应了几天。”
中庶子坐得有些久了,刘武便出去一下,不一会儿,吕氏提着一壶热水进来,给中庶子泡茶。
高审行看吕氏,到牧场后,颜色居然比在黔州时还活泼了一些,她穿着牧子服,十分灵巧地给他倒茶,然后很规矩地退出去了,也不看他,仿佛中庶子只是个年老的牧子。
有那么一闪念,高审行想问问她还想不想回长安,但他想起了崔颖一向对吕氏是深恶痛绝的,就压下了这个念头。
他向刘武提到,崔颖这次是要回长安的,村中高峻的那些产业,就有劳刘武派人管理,有事还可去问一问高峪,刘武满口答应。
高峪跑过来,他安排好了酒席,请五叔和刘总牧监过去。
高审行出来时,就看到吕氏和一位身材粗壮的年轻牧子在一起,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很亲昵。
那个牧子是抽空跑来给她帮忙的,平举着胳膊,两条胳膊上各套了两只大号的、盛满了热水的壶去厩房。他在前边走,吕氏再提了一只略小的壶在后面紧紧地跟着。
明明高审行挺着胸脯子、在牧场官员们的陪同下走出来,所有人都对中庶子毕恭毕敬,但吕氏连头都没回,这又让中庶子极度地不爽了一下。
在高峪的酒店,中庶子当众说,明天一早,他便和夫人回长安,要向太子殿下复命,说一说安西都护府的军政。
有人问,“高大人,此行不知印象如何呢?”
高审行看了一眼崔颖,说道,“都护府的主、副两位官员,连长史在内可都是武官,当然了,行事是很有魄力,但多处政务上都有失粗糙,疏漏也不少!本官正琢磨着怎么与太子说呢!”
崔颖十分震惊地抬头看他,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仿佛他回长安后要怎么与太子回话,与自己回不回长安挂着钩似的。
但堂堂的一位中庶子,怎么会这样轻率地、当着一座牧场中的多位下属,对安西大都护下这样的结论?她想说句什么话,却找不出一句合适的。
她负着气,但脸上仍带着笑说,“老爷,我说过了我不想回去的,大姐青若英、四妹刘青萍不是都在长安么?再说,两个孩子都住惯了西州,她们也不想回长安。”
甜甜想回长安,但她站在婆婆这边,大声说,“我可不想回长安!四个弟弟吵都吵死了!”
高审行脖子憋得都红了一截儿,笑得很难看,“难道夫人有什么顾虑?西州产业的事,你也不必担心,刘大人和高峪会代为看管的。”
崔氏坚持说,“老爷,这不一样。长安的府上有两位姐妹在,我回去不自在。”
“这个你不必担心,本官知道你一直就是正室,这么回去了脸上不好看。但本官可以告诉你,青若英始终离不了修行,她已将刘青萍也拉去大慈恩寺吃斋念佛了,你回去了仍是正室。”
崔氏一惊,这一定不会是他嘴上说的那样,“老爷是打算让两位姐妹为我的回府腾地方么?我绝不回去。”
高审行忍无可忍,喝道,“你连夫倡妇随的道理都不懂?!”
刘武想不出该如何劝解,高峻连忙倒酒,“五叔,你的脾气怎么又大了,五婶一时有事脱不开身,容几天不行么?”
中庶子喝道,“长辈说话,哪有你掺和的份?给我闭嘴!!”
高峪尴尬着吐了下舌头,低头坐下。
崔氏起身,“老爷,我身子不适,先去休息了。”
高审行“啪”地将手中的酒杯摔个稀碎,他在刘大人跟前说了满话,一入席时话也是满的,此时真是一点脸面也没有了。
有伙计跑进来回禀,“二爷,都护府待诏将军和他的夫人在外面。”
高峪连忙叫请,但只有待诏夫人柳氏一个人进来,对着高审行、崔夫人万福,“母亲,我和待诏来给母亲送行。”
崔夫人问,待诏怎么不进来?
柳氏道,“他、他说不进来了,在外头等我,让我与母亲说几句告别的话就赶回龟兹。”
众人问,“怎么这么急呢?”
柳氏神色悲戚地说道,“因为父亲大人病倒了,我们离不开他!”
崔夫人问,“是什么病?我离开龟兹时郭大人虽说不修边幅,人邋遢了些,但很精神呀,是因为什么?”
众人十分不解,郭待诏既然大远地追过来送行,那么有中庶子在,他总该进来,不然于礼法上也说不过去。
但柳氏说的明白,他们是来“给母亲送行”,没提高审行。
“你父亲得的什么病?”崔氏问。
柳氏哽咽着道,“是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