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佑就更觉得窝囊!
幸好自己出任兵部侍郎才一天,在玄武门被扣个三五天,也可以说成是人未抵京、正在由陈州上任的途中。
但武媚娘呢!这个人怎么办!我的天!你说说!这可怎么办!
太子搞出的这摊子烂事,让王仁佑看着武媚娘都是一脑门子的气,恨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一把掐死她。
但此时,这个女子直接同女儿的荣辱挂了钩,又是自已押着车、亲自将她送到玄武门来的,明天怎么面对太子?
他不是没想过,如果这么突然冲出去,料想那些禁卫们也不大好硬拦,那么他这位新上任的兵部侍郎、太子泰山,逃回东宫去也是有可能的。
但他半程空里出来看过,四王妃思晴的那间屋子灯一直亮着。
这就不好办了,思晴的身手他有耳闻,那两把弯刀可一直都随身带着,她敢扣留自己,就一定不会让自己轻松跑掉。
万一让人一把摁的脸都抢了地,以后还怎么在人前露面……
派回去东宫送信的人,杳无音讯。
万一马王四妃明天一早上朝,奏报说,新任兵部侍郎携带一架车子,密送他的“次女”夜闯玄武门,让门上给押在班房,怎么解释?
首先一个解释不清的就是:朝中刚刚说把你从陈州调任兵部,晚上你便从东宫溜出来了,怎么回事?
再稍稍一查,车子里的人根本不是王大人的次女……怎么解释?
王仁佑浑身上下突突乱颤,一宿未停,现在,他就盼望着思晴天一亮,至少先将他放了。
就算思晴心软,不去参劾,那么只须扣他个三五天……陈州再来了话,说刺史王仁佑不在陈州,刺史夫人和刺史次女抓了瞎,到处让找人……
这么一想,王仁佑的衬袍都被冷汗湿透了。
他听到,屋外有四王妃的女卫士低声问了一句,“是谁?”
另有个女子迟疑着,低声道,“是……是我。”
“原来是王小姐,你这是……见我们王妃?这么晚了,为何不等明天?”
房门一响,思晴站在门口,“请王小姐进来。”
王仁佑跳起来,几步赶到窗边,侧耳往外听,但外头屋门一响,人都进去了,他什么也听不到了。
屋内,思晴坐回去,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她身高同自己差不多,只是略显柔弱更像丽容,削肩如婉清,眼角、眉稍、唇际微微的跋扈劲头,又有些像崔嫣,的确是个美人。
但在明亮的灯光下,思晴就更不信她是什么太子妃的妹妹。
太子妃年纪大约过不去二十一、二岁。而眼前人保养的再好,看起来也不止这个年龄,总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柳玉如这些人在家中曾经提到过,说武媚娘贞观十一年入宫时才十四岁,今年不正是这个年纪!
思晴拿定主意,单手托着腮,眼上挂着笑问她道,“妹子原来你也未睡,是要与我说话?”她不起身,示意对方坐下。
武媚娘匆匆打量一下思晴,又把眼帘垂下。此时,面前的这位四王妃掌握着主动,她神态自然,不焦不躁,将美貌一点不落地展现出来。
而自己深夜求见,求她网开一面。
思晴开门见山,说道:“我就不信你是太子妃的妹妹,此时也无别人,你知我知,告诉我实话。”
武媚娘:“说了实话,王妃放我出宫么?”
思晴:“那倒不是,你说实话,我明日可以暂缓奏报此事,我们静等马王回来,他说如何处置你,我都依他。但你此时要出宫,须凭皇帝旨意。”
四王妃问,“说吧,你是哪个。”
武媚娘眼圈一红,抹起了眼睛,随后肩膀也耸动起来,哽咽道,“再也没别的法子了?姐姐你何苦为难我一个弱女子!”
思晴说,“早时,陛下有出放宫人的专门诏书你不出去,偏偏要冒名留下来。试问有哪个弱女子能够做的到?”
武媚娘一下子止住了抽噎,对方的话直指要害,去掀揭她的真实身份。
王妃接着道,“今晚只凭东宫的一道过所,你又要冒名闯出去,又有哪个弱女子有这样的本事,你是兵部王大人次女?我要信才怪呢,既是太子妃的妹妹,又何须这样偷偷摸摸,半夜走我这道门!”
武媚娘问,“那你说我是谁?王妃既然已知,为何又逼问我呢。”
思晴道,“我只是怀疑罢了,但让我说,你仍是王仁佑的次女,因想念做了太子妃的姊姊,不远千里来长安叙旧,然后再深更半夜离去,正门不走想走后门,因为左千牛大将军薛礼出征未归,门上无人主事,很方便!”
武媚娘慢慢地,从她坐着的凳子上滑下来,无言地跪下。
她哽咽道,“姐姐,你出嫁前是颉利公主,出嫁后又是大唐高官之妻,此时更是亲王妇,哪里知道我这样人的苦楚!”。
思晴未动,但语调就放轻下来,“像你这样的人,大唐也有很多,但谁又走到了你今日这样不尴不尬的处境?”
武媚娘抽噎着道,“王妃,你当然不会懂!你不知我的经历,也就不知我的想法。生活曾有太多的压力让我屈从,我不屈从,等着我的便是屈辱。”
思晴:“是什么屈辱?”
武媚娘:“姐姐,你总可想一想,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父亲忽然不在世了,她与母亲寄人蓠下……你不知他们的野蛮有多强大,他们信奉野兽的法则,蛮不讲理,他们让你跪到泥土里、再狠狠地按你一把,连他们的卑劣习惯也要让你服从!”
思晴:“……”
武媚娘:“我和母亲曾经卑微的不能再卑微,可他们还不放过我,一边踩踏、玩弄、玷污、一边说我是圣洁的莲花!”
她哽咽道,“可是王妃,世上有这样卑微的莲花吗?”
思晴吃惊地问,“是谁呢?竟然敢这样对待你们母女!”
武氏啜泣道,“他们是武惟良,武怀运,武元爽,这个女孩子的堂兄。”
这就等于已经把什么都承认了,只欠没有说出她自己的名字,但思晴已经不忍心再去问下去了。
她对武媚娘说,莲花可不就长在泥里,只要有水便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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