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峻,这小子眼下的行动正是西州乃至大唐最不好发力之处。一则是时机所限,军事力量不好东西拆分,二则不好为着牧场的小事就双方开打。”
而高峻的行动正是替他挠了后背上很痒的一处地方,这地方他自己却挠不到、或者说不好下狠力去挠。他打着野牧的旗子出去,无论与对方发生了什么,那都算是牧民间的矛盾,将来处理起来就有很宽绰的余地了。
高岷这才听出,郭都督担心的是高峻的安危。凡事有一利便有一弊,高峻带去的人马太少了。在人家的地盘上找事,困难不用猜都多的是。万一他那里有个闪失,西州有什么后续的接应手段,到现在都没有想好。
不过郭孝恪笑着说,“我是知道他一定不会吃亏的,再不行了他还会跑。高岷贤侄你是不知道,这小子敢一个人去颉利部平叛,敢带了几个人去焉耆攻打城池,而且每次都全身而退。”
虽则如此,高岷还是从都督的话里听出了深深的担忧。他原以为都督和自己的担心是一样的,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于是他下边的话就咽下去了。
天亮后他们又行了约莫半日,才到了齐斯河守捉。守捉的土城建在了河水倾泻下去的涧口,站在土城城头,看向下边两、三丈的河谷,人们都有一种晕眩的感觉。
这里是山外进入白杨河牧场的必经之路,下边河谷两侧均是陡峭的绝壁,的确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守捉的选址也是高峻亲自定的,安排了三十个人,平时他们的供给不须西州城来做,白杨河牧场全包揽了。
西州都督亲自来视察,守捉的人不胜兴奋,纷纷向郭都督等人介绍守捉的优势。有人看到在土城下方的河谷中有个人在砍柴,便居高临下地喊道,“这里是大唐地界,你们离远些,一会滚木雷石下去伤到你们。”
那人从未注意到头顶上的树木丛中有人,抬头看了看上边道,“谁不是大唐的,如今我们也是大唐的人!砍个柴怎么的?”
郭都督却不知道山涧底下这个着了半胡半汉衣服的男子话是什么意思,便使人隔了高空问话。
那人说,“我们祖辈是晋人,为躲避隋乱到了这里的。”
郭都督又使人问,“怎么又变成了唐人?”
那人直着腰说,“原本以为躲到这里会有安稳的好日子过,却又有胡人来此设了俟斤,抽税、抽丁不得安生。前几日有位大唐的高牧监带人杀过来,废了胡官,又给我人们不少的马匹。是他做主,我们这个百人的小村便是大唐西州的清海县,我爹是县令!”
高岷一听鼻子差些没气歪了,县令的儿子还打柴!高峻你一个牧监就随意设置县域?谁给你的权力?
但是他见郭都督听了却十分的兴奋感兴趣,问他,“那位高牧监现在哪里,请你速去请他来见我。”
那人说,“你们早两日来就好了,他在清海县住了两日,赶的有两三百匹马都分给了我们县里人,他刚刚带了队伍离开了。”
上边人问,知道他往哪个方向去了么?那人摇头,“高大人只说,万一胡人再来骚扰,就让我们全县的人到这条河谷中来躲避,急难时自会有天兵相护……你们站得这样高,是你们么?”
郭都督哈哈大笑,“当然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