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高峻仍然是面无表情,他的样子让柳玉如和樊莺感到害怕,两个女子都不敢开口劝解,怕他就在路上发作起来。
这时她们才大约地体察到高峻要来这里的用意,因为他知道,李承乾谋反案是发生在贞观十七年,而侯君集的谋反案也是同一年。如果不来问上一问,他们怎么会安心呢?
在进入黔州驿馆前,高峻一字一句地对柳玉如说道,“你们替我记住这五名卫士,一定不要忘记了!”
柳玉如嗯了一声,为表示她已经记住了,就重复了一遍,“十七年时洛阳宫的温汤卫士崔卿、刁文懿;东宫卫士左卫副率封师进、张师政、纥干承基。”他们都曾在侯将军的麾下作战过,都是因功在战后被侯将军推举到宫廷之中做了卫士头目。前四个都是本土人,而纥干承承基,听起来是个吐蕃人。
樊莺轻声道,“师兄,他们都与谋反案相牵扯,也许都不在了。”
高峻道,“只要有名字即可,等我腾出手来,我要一个一个地挖。”说着,三人进入到驿馆中。这个时候,李绅和王问臣正在驿站内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着等高大人夫妇回来。
看到三人进来,李绅和王问臣这才放心,他们在黔州驿馆早已呆得够够的了,想马上就走。如今看来,只能再委屈着凑合一夜了。
他们都看得出来,高大人自从白天出去一天之后,再回来时就有些心不在焉,有些答非所问,又不便问他在外边有什么事。为着第二天早些起程,两边人说了会儿话就各自回屋去了。
高峻躺在客房的床上一言不发,柳玉如、樊莺两个人都知道,他的情绪是为什么突然坏了起来的。
李承乾在黔州近一年的刑徒生活早就让他困顿不堪、几近崩溃,将近四百多个被繁华和权力所抛弃的日子、被低下的普通居民所践踏和欺辱的日子是地狱一样的生活。他除了承受,不敢反抗,只能退回到黑夜的蜗居里独自抚平身上的创伤。
当有一位敢于藐视整个黔州官场、拥有着巨大力量的人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安全和一日三餐的温饱时。他是如何的知无不言,将侯君集与贞观十七年太子谋反一案的来龙去脉倒了个干干净净,也就不足为奇了。
李承乾是一个从出生以来就一直行走在顺境中的人,当初的他只要不犯致命的错误,便可以顺顺当当地一步踏上帝国的最高权利力的宝座。这只是个时间的问题,从这方面讲他是幸运的。
而由此在他头脑中滋生的忘乎所以、唯我独尊的性格,又让他以为任何一个人都应该毫无怨言地为他所用——包括帝国的功臣和普通的兵。当取之不尽的、有利的资源被一个自命不凡的、除了夸夸其谈而对人事奥妙一点不察的家伙所拥有时,结局多半就是这样结局。从这方面讲,李承乾是极其不幸的。
许多不得不与他搭上边儿的人也是不幸的。
李承乾在海棠花屋中的事情被皇帝陛下亲眼看到之后,他的同母兄弟——魏王李泰很快从父亲的态度上看出了李承乾的失宠,这兄弟二人之间围绕着太子废立的明争暗斗随即开始了。
高峻到目前为止还不了解魏王李泰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对于李承乾当时的心态却是了若指掌的。因一个称心乐人之死而进一步迷失了心性的太子、沉湎于声色而昼夜享乐不绝的太子,要在料事如神、见多识广的皇帝面前铤而走险。大概也只剩下了险,而没有一丝的胜算。
李承乾亲口否认的侯君集参与谋反的事情,皇帝为什么就相信了呢?侯君集是如何替自己解释的呢?一位足智多谋的将军总不会束手待毙吧?如果他最终放弃了替自己的辩白,那么他面临的是一道什么样的迷局……
高峻虽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他胸口内的心潮翻滚却一刻也没有停止。他和柳玉如——由浩劫...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