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回道,“老爷,公主只算是一方面——因为她与舍鸡一早上街去玩,此时已过了午,人却未回。”
高审行喝斥道,“看看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来人面现惶恐,但似乎还有话,高审行再喝斥道,“还不快说,等本官问一句再说一句?”
高阳公主再是一阵惊讶,心说自己到高府来便是来对了。
谁都知道,永宁公主是金徽陛下所有孩子里唯一获封的,而高审行居然这样毫无情面地喝斥永宁公主府的来人,那不正好说明高府与大明宫、永宁坊的关系更硬气?
再看看人家高审行、刘青萍所得的圣宠!岂不是什么都明明白白的?而公主自新皇登基后,大明宫才头一次进去。
来人道,“老爷,非是小的不上心,公主出门时是带了五个人的,个个都不含糊。时又不好跑去万年县求助官差代寻,夫人说,怕闹得满城风雨。”
高审行半是真的,半是在高阳公主面前显摆,说道,“那么……本官便要去寻一寻她了!这孩子!”
另一人道,“但这里还有件事,是小人自作了主张,来回禀老爷。”
高审行道,“还有什么事没说?看你们说话吞吞吐吐,难道公主平时就不拿铁锥子扎你们?!”
来人道,“西州牧场来了六个人送年货,在休祥坊碰到了郭大人,但他们回府了郭大人却未回府。听他们说,郭大人正被长安县的衙役们追捕。郭大人曾说,若他午时未归,便要公主去大明宫见陛下。但老爷你看……郭大人和公主都找不到,小人才来求老爷。”
高审行道,“啰嗦!郭兄一定被捉到县里去了!”
他匆匆再要过马来,牵住马缰对高阳公主说,“公主自去敝府稍坐,审行有些事要处置一下了。”
但高阳公主却道,“刺史大人去了,怕是要吓到长安县,再说你方回来,要陪陪夫人的,不如本主前去,到县中问一问,若那个郭……”
高审行说,“本官也不必瞒公主,那是西州大都护郭孝恪,高某与郭兄在西州相识,我们彼此相知相交,此时一定要去问问的。”
高阳公主知道郭孝恪这个人,也有传言他并未死,今日从高审行口中便得了实底。看看人家高府结交的都是什么人物!
金徽皇帝出自西州,与郭孝恪更要熟。一个大都护假死、在皇帝那里一点事都没有、也不被皇帝追究,那她更要去了。
于是自作主张道,“那么本主随高大人同去,便更有把握,高刺史身在官场,必有不大方便之处,而本主则不同。”
高审行一听也有道理,“那高某先谢过公主了。”
高阳公主轻声笑道,“大人是高刺史,而本主是高阳,公主管公主的事,难道不应该?”
当下刘青萍自回府中,而高审行带了两个家丁,高阳公主打发她的护卫们回长乐坊,她只带了两个侍女,与高刺史上马,一同往长安县来。
……
长安县衙,郭孝恪和他那个跟班,被人在监房里关到午后,饭都没吃。
此时衙役们再将二人押回大堂上,他一眼见到了甜甜和高舍鸡,郭孝恪掩不住惊讶的神色,问他们道,
“你们怎么也来了!长安县里可曾为难你们么?他们若是敢,阿翁便无须对他们客气!”
高舍鸡争着道,“阿翁放心,我们没有一点事。”郭孝恪见两个孩子也不像挨过打的样子,这才放了心。
但班文志喝道,“郭大!事到如今还敢放肆,口出狂言!快招你的同伙是哪些,蒋王殿下可说过,你若再不招供,接下来便是大刑侍候!”
甜甜不知阿翁的名字怎么变成了郭大,但县令的口气却是不能忍的,当时便瞪起眼来,“你敢动我阿翁一下,不怕我去回禀父……”
但郭孝恪却不让她说出那个“皇”字来,暗中拉了一下甜甜,说道,“姑娘家家不要插话,自由阿翁来讲。”甜甜便不吱声了。
郭大态度极好,一切的“罪过”全都认。
甜甜虽然没有去大明宫报信,但初四便恢复早朝了,皇帝必然要听说这件事,到时候再说。
反正不能充横,带着两个孩子吃了眼前亏。
这么一来,房二公子的气就有点出不来了,心说你在休祥坊那个气势呢?此时怎么不再横气一些?
他不让姓郭的和姓班的说话,威胁道,“郭大,你要知道此事的紧要,陛下赐酺第二日,休祥坊便让你们扰了个乱七八糟,知道后果么?如果招认了你的同伙,兴许罪责可小。”
郭孝恪道,“知道知道,这件事陛下一定不会放过,当然要重处了!而县令大人这么快便捉到肇事者,陛下一定少不了对县令大人的赞赏。”
房驸马道,“说了你的同伙,让班县令来个一网打尽,他到朝堂上去奏禀时也好看……不然便是你成心不让班县令好看!”
班县令道,“来人,先打他几板!”
衙役们如狼似虎,“哗楞楞”将刑具抖的直响,朝着郭孝恪扑过来。
甜甜急了,挡在阿翁面前叫道,“我是公主,你们敢放肆个什么!”
房遗爱哈哈大笑,点指着小姑娘,对另外三人道,“都听听,她说她也是公主,看来是真急了,说话也没个场合!”
蒋王李恽也笑,“这孩子,果真不知道是当着谁在说这话,知道长安最横气的公主是哪个么?是高阳。看来这女娃娃也知道公主能吓住人。”
房二公子摇着头,“高阳横气么?可那也是老子屋里的。”
班文志也笑,然后不紧不慢地吩咐,“拉开这女娃,先打郭大三十板子。看看能不能再打出个公主来!”
高舍鸡喊道,“县令大人,你未听说过公主,总该听说过我吧,你没在万年县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叫高舍鸡,我爹是牧监。”
班文志连看都不看他,吩咐,“还是打管用,又冒出个牧监。给我打。”
甜甜眼看着阿翁让人摁到地下,也不反抗,还安慰她道,“没事没事,阿翁让县令打几下,县令就更好向陛下交待了!”
长安县的衙役也不是光说不练的,郭孝恪话还未完,第一板子便打下来,“叭”地一声,郭孝恪一咧嘴,有生以来头一次挨打。
第二板子将落未落时,郭孝恪一眼看到了未经通报、便大步闯进来的延州刺史高审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