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解放,因而小腹下的憋胀感益发强烈起来。
有另一个女犯道,“我看他这样文质彬彬,不像是抢劫和人命案子,注定是官场上犯了事的,而且也不是本地人。”
“哎,我说你吱个声儿,让我们猜猜你是哪里的也成,兴许我们一高兴,便背过身去不再看,不耽误你办急事了。”
长孙无忌趴着道,“老子是长安来的,到这里来请一位你们猜都猜不到的大人物回长安。”
那边几位女犯并没有说到做到,反而又传来一阵“啧啧”之声,“从长安跑到澎水县的女牢里来请什么大人物?请我吗?嗄嗄……”
“长安来的……真叫我猜着了是犯的官事的……你们看他这样腼腆,撒个尿也怕我们看,该不会是个皇宫里的公公吧?”
长孙无忌忘了屁股上的痛楚,一下子爬起来,直面着一槛之隔的女犯飞快地解着腰带道,“想看吗?老子撒个尿而已,让你们这样挤兑,想当年老子用过的半只尿盆也顶你们一整片家当!”
女犯们尖叫着捂脸转身,“非礼呀!非礼啦!”
长孙无忌真憋到极限了,已顾不了这么多,腰带已经解开的当口,牢房外进来两个差役,冲着里面喝道,“鼓噪什么?谁非礼你们了?”
他们看到长孙无忌站在尿桶旁边面色赤红,正在手忙脚乱地系腰带,便对他拱拱手道,“陶县令归衙,吩咐置办了酒宴,请你去入席!”
监房里几名女犯一下子噤声,长孙无忌撇嘴看看她们,心说,“几只麻雀罢了,叽叽喳喳,岂能懂鲲鹏之质!?”
衙役笑了笑,转身带路,长孙无忌正色道,“老子挨了无理衙役的打,此时挪不动了!”
衙役是来请人的,连忙一边一个在两边搀住,长孙无忌忍着股上之痛,在女犯们惊诧的目光中昂首走了出去。
待这些人出去,一个女犯才道,“我们是不是得罪人了!他若没些来头,怎么县太爷专门设宴请他?”
另一个女犯疑心着说,“看他的样子并非市井泼皮,大概不会记仇罢?他若再回来时,不知会不会同太爷告我们的状,我可不敢乱来了!”
年轻的女犯自语,“我猜他到女监来暗访的,可你们太不自重……”
……
澎水县衙正厅,县令陶洪一身场面打扮,起身相迎,“长孙阁老到了下官在任的澎水县,谁知下官有些公事,恰巧不在衙中,真是有些失礼了!底下人对阁老可有慢待么?敢有举措不如法者,阁老自管与下官说,下官绝不轻饶!”
杖笞长孙无忌的两个衙役就在门边站着,长孙无忌瞟了瞟他们,却把话咽下了,只是幽幽说道,“天下之大,已经放不下老夫的一只夜壶了!”
陶县令惊讶地问道,“阁老何出此言??”
衙役贴在县令的耳边,悄声说了女监中所见。
长孙无忌扛着脸,明知道衙役说的是女犯们刚刚对自己的奚落,却也不能表现出一丝的窘迫态来。
陶县令听罢,厉声喝斥手下道,“你们怎么做事的?怎么能放到到女监去呢?那里可有什么淑女不成?”
衙役解释道,“太爷,非是小人不知事,女监中也没什么淑女,只是考虑到女监中还算干净些,这才……”
长孙无忌解释道,“陶县令,这可不是什么淑女的事。”
陶县令不接长孙无忌的话,仍顺势对衙役道,“胡闹!你们将男犯放入女监,此事本身便已不如法了!”
长孙无忌哼道,“依陶大人的法,该将老夫放到何处去?”
县令恍然回神,知道自己言语有不当,于是连声邀请长孙无忌入席,并将在场的澎水县县丞、县尉引见给长孙无忌,“呃,啊,下官无所表示,这才设一场便宴,权当为阁老洗尘了。”
长孙无忌的中衣已浸透了血迹,但挨打时外边的袍子是撩起来的,在女监又一直趴着,因而袍子还算干净。不过他知道,只要一坐下去,中衣上的血迹便会透到袍子上来。
他挺着身子不坐,拱手道,“官囚不同席,老夫乃是戴罪之身,不便与列位共宴,便站一站罢,酒也只饮一杯,以表老夫对澎水县的谢意,只求县府及早替老夫办妥了关防,老夫尚有要事往盈隆宫去。”
县令不强邀,与县丞、县尉共陪了一杯,这才问道,“阁老急着去盈隆宫不知是什么要事?”
长孙无忌道,“老夫官、爵既失,但亲情尚在,盈隆宫主人乃是老夫妹妹的后人,老夫人至黔州总要去看一看的,这还不算要事?”
陶县令道,“原来是私事……但长安的判决是流放阁老到澎水县,而盈隆宫在都濡县……下官怕是不便放心阁老前往。”
陶洪方才对手下说到自己时随口的一句“男犯”,已让长孙无忌一下子听出了澎水县对自己的真实态度,联系到一入澎水县衙自己挨的那顿打,方知这个陶洪是个笑里藏刀的人物。
没有陶洪的授意,施罚的衙役没有那么大胆把自己往死里揍,再说真打与假打他还能分得出来,因而自己请金徽皇帝出山之事也就不能随便说出来了。
总之人已到了黔州,近处有老儿子长孙润在,远处有与盈隆宫一线的黔州罗刺史,还怕自己到不了盈隆宫?
他再次冷哼一声把酒杯一放,拱拱手道,“谢意已表,不知陶县令欲将老夫发落至何处?还是仍回女监?”
陶县令道,“下官听说阁老之子——原凉州都督长孙润便居住在澎水,那么办过了手续,阁老便可在澎水监视留居,日常倘有官差过问,还望阁老不要嫌弃。”
县尉道,“日常还有些流徒所要担负的役使要做,这都是大唐律法所定,并非澎水县另加的,阁老在留居地不要外出,应随时随刻听候澎水县委派。”
看来,陶洪是不想自己这个流徒顺顺利利去盈隆宫了,流徒再一次拱手,客气地说道,“多谢陶县令客气,那便办你们的手续吧。”
恰有一位文吏拿了份公函匆匆而入,递与陶洪,陶洪接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拆开来看,面无表情地说,“可惜呀,可惜了!”
县丞忙问何事,陶洪敲打着公函道,“罪犯,原驸马都尉长孙诠,刚刚流放到巂州却不老实,藐视官门咆啸公堂,已被巂州刺史府杖毙。”
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长孙无忌。
长孙诠是长孙无忌的族弟,为人一向厚道少谄,乍听此讯,昔日的赵国公心如刀绞,咆啸公堂!真是欲加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