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骡子!居然也做了牧监。”
西州的前长史高审行,当着牧监手底下一众下属称他骡子,罗牧监丝毫不难为情,反而恭恭敬敬的,脸上没有一丝的不悦。
“呀呀高大人,是哪阵香风把你老给吹过来了,难道又到西州任职了?”
高审行撇着嘴道,“你先别管老夫,老夫要把这几位公子引见你认识。”
罗牧监慌忙道,“有贵客自远方来,站在大门口说话便不妥了,高大人请往里边去,下官立刻吩咐准备酒菜,要慢慢听你讲。”
几个少年对望一眼,心说这是个六品牧监,但对高审行依然如此客气,那么此番随他来焉耆算是做对了,不然这顿饭谁管呢。
时间恰到午时,人们众星捧月将几人迎进来,不大一会的功夫,酒菜便在牧场议事厅中摆好了。
罗牧监举杯问道,“高大人轻车简从到焉耆来,是什么公干?”
高审行道,“你这两句话可都问错了。头一个,这几位公子人虽说年纪小了点,却不是老夫的随从,老夫说出他们的身份来要吓你一跳。”
牧监这才问,“哦?不知这几位是?”
高审行清了清嗓子,手先指向了李雄,“这个是……”
不待高审行话说完,从外边跑进个牧子来,“罗牧监,外边大门叫两个城民给堵了!”
罗牧监不耐烦地放下酒杯道,“我当是什么大事,不就这?先问问他们有什么事情?怎么又来了?”
牧子道,“罗大人,有什么事他们也不对我说,只说若不接待好了,那么午后的野牧也就不必出门了。”
牧监当着高审行,不愿说的过明,对桌上一位录事道,“你去看看,告诉他本官有客,什么事也须待饭罢再谈。”
高审行制止了要起身的录事,转脸对罗牧监道,“你不必瞒老夫,这类事老夫一到西州便听说了,人家都堵了你的大门,还有什么好谈的?”
罗牧监,“是没什么好谈的,但下官一直以来也就剩下这一招儿了,”他眼睛一亮,问道,“既没什么好谈的,那便是不必谈了!下官知道高大人和高都督的关系,是不是要下官使些硬气的手段?”
李武听了,便去摸他的竹刀,依着高审行的脾气,差不了要派人去挥鞭子赶散了,那么他还要去露一手。
李武看李威,看上去李威也是这个意思。
高审行道,“这样的大事,一个小录事怎么能够处置的好呢?老夫是让你亲自去大门口一趟,”
牧监问,“高大人,下官去了要如何行事呢?”
高审行恨铁不成钢,“马王爷的手下,原来也算个顶个的硬气机灵,怎么都变的这么畏手畏脚了!还知道先迈哪条腿吗?”
罗牧监赧然道,“这不是你老在这儿嘛,”
高审行,“都请进来啊,堵到大门口算怎么回事!牧场缺看大门的?”
李武暗道,“这是要请到里边来再狠削一顿,有事做了。”
罗牧监腾地一下蹿起来,挥手道,“带几个壮实些的,随本官出去!别忘了带上绳子!”
高刺史道,“老夫让你把这些人都请进来喝酒,有带绳子请人喝酒的?”
罗牧监一愣,张了张嘴,“呃嗯……”
高审行道,“还不快去。”
罗牧监垂头丧气往外走,高审行在后边道,“第二个,老夫来焉耆也不是公干,只是陪几位少王。”
高审行对李武道,“可不能总是打打杀杀,遇到事情要多转转脑筋。”
李武道,“阿翁,你在牧场村是怎么说的大义凛然,我可一字不落地还记得呢,原来说一套做一套!”
高审行一乐,“你仍记得便好,因为老夫也没忘!”
正说着,罗牧监已将两个当地人请了进来,高审行暗道,“才两个人,便敢来堵焉耆牧场的大门,老夫来着了!”
这两人三十来岁,一出城便看到焉耆牧场里来客人了,而且不是什么官员。一个人对另一个人道,“这两日肚子里寡淡,婆娘也不给做些好的,”
另一人明白他的意思,“你看牧场里远接近迎的,我估计是哪位牧官的亲戚到了,午时的好饭是注定少不了的。再说来的又不是官面人物,还能有多大事?不要说天山这边,这些日子就是天山北边也平静得很,我们去试一试!赚他一顿酒去!”
头一人道,“对!谁家请客人也不喜叫花子打扰,看他如何。”
就这么,为了一顿好饭,两人跑过来了。
由牧场的大牧监只身到外边请人,这倒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更见他今日不想多事。一个城民一边往里走,一边道,“罗大人,你们的马群把野外的草都啃秃了,这个季节风大,沙子都刮到我院子里去了!”
一进来,坐于主位上的锦袍老者便主动起身相让,谦卑地请他们入座。
城民站着,先有些戒惫的问他是谁,罗牧监未及开口引见,锦袍老者便抢着说,“我是他二舅舅。”
罗牧监心说,舅舅就舅舅,反正这年头儿舅舅也不怎么顶事,还不是一样只知请人喝酒。
两个城民放了心,并不客气,坐下后被人略微一让,便把酒杯端了起来。
高审行一边陪喝酒,一边笑呵呵问事情缘委,两人不隐瞒,将先头的理由再讲了一遍。
刺史对罗牧监道,“我说外甥你是怎么搞的,西州将一座这么大的牧场交到你手里,你却因为一点点沙子的事,便惊动了城民,那你们后晌还打不打算野牧呢?”
罗牧监顺着话往下接,“呃嗯,是有这个打算。”
城民道,“但淡河边的那片草场正是我家的,你们若去那里野牧的话,可别忘了交啃草费。”
郭待聘一直不吱声地听他们说话,觉着高审行今天表现反常。
果然,等两个城民酒足饭饱前脚一出了牧场,高审行立刻吩咐,“李雄,李壮,午后你们跟随牧群去淡河边野牧,长长见识。李威,李武,待聘,你们随老夫进焉耆城,我们去看看他院子里到底有多少风刮进去的沙子。”
李壮问,“阿翁,这样的护牧法儿我可不愿去,软踏踏的,还要掏钱。”
高审行对罗牧监道,“听到了吗?护牧可不是你这样的护.法儿。难道十年前你们总牧监没教过你们?”
“高大人,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