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从死神手里救了高峻一命的,恰恰是他握在手里的乌刀。另外,要是刺史府的围墙能让他一跃而入的话,也许他早跳进去了。
但是在刺史府大门外徘徊时,高峻看到手里的乌刀,猛然想起了师父吟过的那首“宝刀谣”,“国恨重家仇,”那么,自己深夜行刺又算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看来,灵物有灵性,果真是不虚。
他仔细回想一下自己产生这个冲动的原因,都是因为侍女雪莲与高白的一句话,让他确认李弥和汪夫人在一起。基于这样一个前提,那么以这件事情上高白的迟钝和雪莲的机敏,在夜静更深的汪夫人院子里,李弥岂会没有察觉?
那么他们可能会怎么做?要是这个时候自己撞进去、再陷在里面,再加上前边大门上守门军士的证词,就算李道珏回来也不会相信自己了。
但是他又想验证一下自己的判断,这才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往李道珏的虎皮高交椅上一坐,演了这么一出。
首先他看到汪衡是从刺史府的角落里钻出来的,汪衡大半夜的不在自己府上就已经不正常了。随后是李弥,一位江夏王府的长史,听到自己那样说话都不敢发作,那么他是猜对了。
剑南道的治所在成都府蜀郡。贞观初年,皇帝便遣大使十三人巡省天下诸州,有巡察、安抚、存抚之名。到后来西都、东都、北都置牧各置一人,官职是从二品,职责是宣扬德化、岁巡属县,观风俗、恤鳏寡。
而成都府或称益州,又称南京、西都。到后来虽然撤去了从二品的大员,但是在这里又设置了右剑南采访使,级别大致与西州大都督郭孝恪是平起平坐的。
剑南道有三十八州、一百八十九县,盐铁之都、天府之国,税赋收入在整个大唐举足轻重,又是大唐防犯西南的重要屏障。皇帝这次让剑南道输绢去江南造船,本来无可厚非。
但是坐镇剑南的大都督却是个文官,对手底下那些州府首脑们的抵触情绪并没有什么办法疏导。于是就一步步地随着底下人起舞,先是放任雅州刺史李道珏,让他去皇帝那里讨价还价,把造船一事推出去了。眼下又想着充分利用一下子李道珏,将剩下未发出的四万匹双线绢一笔抹去。
生绢时价四百七十文一匹,而双线绢价格要翻上两倍,达到了每匹一千八百八十文,折成银子便是一两八钱八,那么四万匹是多少?七万五千二百两银子!这个帐对于身为剑南道首官的潘若水来说是算得清楚的。
潘若水是恒州人,擢进士第,五十多岁的年纪。他能到蜀郡来,估计也是因为李道珏在这里。皇帝大概也想到了,李道珏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二愣子坐在雅州,放一个同样火性子脾气的都督到剑南道来,那么闲事、杂事一定少不了的。
但是连皇帝都没有想到,蔫人有蔫办法,懂得把皇帝的族弟拱到前面。潘若水现在是上边也挺不起来、底下还硬不起来。益州长史兼剑南道按察使刘万年使给他出了个主意:“潘都督,我们的法子还是在一个人的身上,就是李道珏呀。”
潘大人道,“还有什么法子想呢,李道珏把西川院的李绅都打发到了郎州去了,人家眼下是连盐政的边儿都不想靠,我如何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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