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都督对刘万年道,“只是……各州裁银之事,看起来是真有强阻啊,钦差大人所定的十日之期已不足三天,而各州府却是这样一个局面……好在…..钦差大人真的走了??那么我们就可以拖延到明年三月,本官也可以喘一口气了!”
有人回禀道,“这位钦差八成是真走了,前些天钦差派在我们身边的那些形影不离的雅州刺史府的护卫们,一宿的光景都撤走了。”
刘万年道,“大人不可,钦差在时有他顶着,我们真拖到三月也没什么。眼下他不在剑南了,我们却更不能放松。筹银之事刚刚起个头,便有这样顽固的县民相抗,我们不抓紧,恐怕到了三月也是这个样子。”
潘大人道,“依刘大人该如何呢?”
刘万年道,“对涂州与彻州出事的两县要有些褒奖。输绢大计,那些只知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普通县民,又岂会人人理解,多收他们两文便炸了锅。但是为了输绢大计按时完成,一些非常手段是少不了的!”
潘大人问,怎么人家雅州动作这样利索,裁撤公事银子走到了整个剑南道最前面,据本官所知他们一县便裁掉了不止两千银子,反倒没有北边闹得厉害?李道珏都有心思跑去郎州喝舅子的喜酒了!
剑南按察使刘万年也是心中无底,他派去荣经县送信的人已经回来了,回报说雅州李刺史虽然不在,但是司马汪衡却倾尽了雅州刺史府护卫的大半力量坐镇荣经县衙。而该县汪县尉率荣经县衙的捕役、快役分驻到县内各村、坊,金县令是一点动作都不敢有。
金县令的回信中说,他那里还有个麻烦事不知道如何处置:上次做案的荣经县仓役正是该县阚捕头的舅子。经阚捕头侧面探知,那些随了仓役行动的人里就有安国镇的守军。
可能是这些军士们知道,黑大个子的姐夫与他们的副将笪将军是个什么关系,因而只是仓役的一句话,就脱了军服跟着去了。眼下尚未揪出他们来——金县令哪里敢伸伸手!
到现在,金县令连声都没敢吱,消息对到来的汪司马也守口如瓶。他连在押的仓役也不敢审了——怕他嘴没把门儿的,两板子下去就把笪将军供出来。
且不说露出安国镇是件天大的事情,单单一个仓役的事情传扬出去,他金县令就得挨板子。《捕亡令》里讲,县内本部一人抢劫,县令打四十杖!屁股打烂了不要紧,脸呢?姓金的这个县令的位子要如何再坐下去?
刘万年知道荣经县是指望不上了,此事牵扯上军方,连他都无能为力,南边这把火还是掐熄了为妙。但是输绢之事千载难逢,错过了,也许他就永远地在眼下这个冷板凳上歇着了。
刘万年暗暗咬咬牙,对潘都督道,“依下官之见,钦差所定十日之限一点不含糊,不然我们剑南一道,真让雅州这一州比下去了,以后如何见人!!”
这事怕比,潘都督果然让这句话敲中了要害,“那么就这样办!但是剑南道明令的是消员、减公事银,这种加租、加庸之事还是不要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