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丹凤镇她的家里举了酒杯和他对饮!
直到崔颖转身离去,他的手还托在那里,这才感觉着脸颊上有两道泪痕向下蜿蜒。众人散去,李弥把那小块碎银小心地揣到最贴身的怀里,收拾着担子往丹凤镇走。
到半路上时,天色已经黑透了,四处是黑林子,只有脚下的山道泛着微弱的灰白光。前后无人,李弥一手扶担、一手到左胸前按住,那块崔颖给他的碎银子狠狠地压在他的心上。他挑了担子一边走、一边狼嚎一样地放声大哭。
……
龟兹城。苏伐已经知道了钦察汪的下场,他和他那一千出城袭击的人,自打追入焉耆地界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这是挑衅!大唐在东边讨伐高丽,西边怎么敢还来招惹是非,难道真以为龟兹城是好惹的!
苏伐分析来分析去,扎在焉耆的西州兵马根本不会有多少,但是不知不觉的,他们已经吃掉了康里城两千来人了。
那利丞相的意见是坚守,因为奴必亚所说的、气势汹汹杀过来的正是天山牧的总牧监高峻,这个人当然不能等闲视之。
本来龟兹五城不必要太在乎这些西州兵,但是浮图城非但不从西州后边施加影响,反而还与西州混到一起去,龟兹一点借力都没有。狮、虎相争,总有一方的结局是惨烈的。
那利分析,对方就因为西州都督的儿子受伤才跑过来发难,这次他们的军事行动不大可能是长安的授意。那么,他们吃个哑巴亏怎么样?坚守不出,也许对方气头过了、事情也就过去了。
苏伐说,估且看看,若是姓高的再不依不饶,我们就立刻切断丝路,东来西往的商队一马、一驼都别再想从龟兹这里过去。
紧接着,高峻的又一封信射到城里来了,那个送信来给苏伐的小头目嘟哝道,“我们在城头射不到人家,人家在城下却一下子把箭射上来了。”
在高峻的信中,苏代确知了钦察汪的死讯,他面无表情,看到了高峻要求他们放弃康里城的通牒,他还是面无表情。小头目的话不得不考虑,奴必亚所说的那些神秘的弩车也不得不考虑,但这口气咽不下,难道只凭这两样,高峻便敢如此放肆?
他平静地对那利道,“封了丝路,各城调兵两千到康里城这里来死守,我倒要看看是谁先吃不消!长安那些人有两个月见不到西域来的货物,兴许战事会朝了对我们有利的方向转变。”
那利问,“奴必亚怎么办?她完全可以装作半夜被钦察汪的人冲散了,可不可以让她再回去,从浮图城那些人里面搅和一下子?听她说,浮图城的少城主雉临是个草包,而且好像和高峻之间还有些旧怨……”
苏伐不是没想过这个法子,只是他英雄半生,用了这个办法不知是得多还是失多,康里城的那些手下会如何看自己。“时间有些久了,恐怕不行,会引人怀疑的。”他只说了这句话,便是否决。逼到急眼时,他宁可正式会会这位高总牧监,与他在两军阵前对砍。
有人飞快地跑进来禀报,“大王,西州先头人马两千,已在康里城二十里外扎营!领兵的是浮图城首将阿史那社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