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地将它们咽下去了。
崖顶上起了风了,它们很强劲,因为那两株小桕树的叶子“哗啦啦”直响,但吹到坡下躺着的李引身上时,风就变得温柔起来。
他闭上眼睛,仿佛那些风就是远久前的一位佳人,对他举杯含笑,呼气如兰。
本来崔氏已经玩够了,因为他在二门上不识时务的一句“没有妄念”,把她再求一求高审行的路也堵死了,她如何再开口?
她让人送水过去,但是李引弄翻了茶杯是故意的,她皱着眉,猛然想到自己今天在盈隆岭上的表现不像是一位刺史夫人,也不像多年前的自己。
有两粒桕树的种子在风中吹落下来,有一颗在她头上砸了一下、像长辈们不大忍心的警示,然后落在她的脚边。这又引起了崔氏的一番感慨。
桕树虽小,也有种子。
她盯着两粒树种呆呆地出神,它们掉落在没有一粒土嚷的石窠子里。有风,它们会被风干,有雨,它们会腐烂——就是不会扎根。
而她当年对李弥的那些谎话就像这阵风。
她探身把它们握在了手心里。
王氏道,“夫人,你可知这些种子,只要用水去煮,就会浸出蜡来呢,就是我们照明用的蜡!能让夜晚明亮起来,有时想个人也就不那么想了。”
崔氏怔怔地看着王氏,然后站起来,伸手去不大高的小树上采摘那些种子,把它们仔细地揣入衣袋里。
另三人见了,也来帮忙。底下的摘完了,她们就翘起脚摘高处的,丫环拽住一根枝杈将它拉弯下来,让夫人可以方便地摘到它们。
山风如怒,吹动她们的头发、掀起她们的裙摆、吹动大石的边缘呜咽作响,而小树不堪重负,树干被拉弯一点、就被大石倚下来一点再也弹不回去,而几位女子浑然不觉。
身后传来李引一声暴声吼叫,“都住手!”
几人回身,看到李引已经狂奔过来,用肩头顶住圆石,对她们道,“去找几块石头来,丢到它下边倚住!”
她们如梦方醒,低着头到地下去找,但是哪里还有!它们早已经被李引扔下潭去了。
一阵更猛烈的狂风从悬崖的对面刮过来了。崔氏等人不由自主往坡下退了好几步,两棵桕树乱叶纷然。大石被李引顶住,一点一点地往这边歪倒,再被他顽强地顶回去一点。
狂风助力,李引一直拧回着头,努力地挤出一句话来,“你、你和她们一样傻么,不知道站在一边去!”万一他支持不住,她们正站在大石的正下方发呆。
她们连忙躲开正面,“卡嚓”一声,两棵桕树的不大的树冠同时折断了。
崔氏差着声说,“你可放手!”
李引看着她,又像是看着盈隆岭远处的地方,红头涨脸地回道,“放不得啊!”。
崔氏往坡下望去,远处一片雪白的羊群慢慢地从那里飘过,有个小羊倌儿只在羊群的上方露出小半边儿身子。
她们跳着,挥着手,用尖细的声音冲坡下喊道,“快躲开——”
羊群中的那个黑影停了一下,往上边看,再冲她们挥了挥手。随后,她们发现那片白云缓缓地向着山坡上她们这边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