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来到一条小巷口,猛然发觉到了哪里。
他举步想往回走,回到县衙去。但刺史大人一天来积蓄起来的豪情、以及夫人崔氏自上一次病过之后,在房.事上对他不理不采的态度,又让他停住。
高审行心中哼道,“貂蝉恋吕布,霸王宠虞姬,就连个商纣王大昏君,也少不了美貌妲己,大丈夫岂会在这事上憋迫自己!”
他想起了西州那位左拥右抱的新任都督,感觉自己的要求还是太低了。所有有些成就、让人仰视的男人都是雄心勃勃的。他决然返身,看看暮色中左右无人,一推院门,竟然开了,原来是虚掩着。
刺史大人相信心灵感应,以为这就是个不错的兆头。他轻轻对了院门,再上了栓,举足往里走来。
左边屋的窗子上透着灯光、晃着一个女子的身影。刺史大人还听到了让他魂牵梦绕的声音,那是这条巷中一位二十五岁的新寡吕姓女子,在她身上刺史大人就也是二十五岁。
但她不是自言自语,因为窗子上映着她翘着两指、捏着杯子的影子。
高审行悄然驻足,移步窗下,只听吕氏娇笑道,“马大人,你好没良心,只敢趁刺史大人不在时溜过来,哪有个县令的作派!”
马洇醉意朦胧地说,“你懂什么,我不信他天天往这里跑,总是我的机会多过他。”
吕氏道,“但你就肯把我与他分享!还算不算个男人……他就像个拉不动磨的驴,几步一喘,我也只敢瞧他要趴架了,才叫上几声。”
高刺史怒火中烧,他的身心仿佛受到强烈的震撼,身体也失去了支撑,他扶住窗台,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
马洇哄道,“你且须忍上一忍,有道是成大事不看小节,只要刺史让我再升一步,本官定不食言、一定将你收为侧室……”
马洇不长的日子里,在刺史大人心中堆积起来的可以倚重的形象,恰似一座冰山,但此时已经有了巨大的裂缝,被吕氏轻佻的几句话轻轻一击,便四分五裂了。
吕氏道,“只可惜了我了,恐怕等你熬到那一天,我已是残花败柳……我知道自己三个、五个,也赶不上刺史夫人迈出的一步……但你敢负了我,信不信我在刺史大人枕边吹吹风,管叫你拿绳子也绑不住头上的乌纱帽!”
马洇连声说不敢,看看时间不早,吕氏想起院门未关,吩咐马洇道,“县令大人,你还不乖乖给我去关了门。”
马洇出来,果然天已黑透,门是掩着的。他有些后怕,心说万一刺史大人一步进来,那不全歇菜了。
四下里无人,他栓了门,再回屋里。
高审行步伐有些踉跄地往回走,巨大的耻辱折磨着他。背后闻真言,此话一点不假。吕氏在他耳边的甜言蜜语原来都是假的。
当然也有真的部分,比如她所说的、夫人崔氏的平平常常的一步,几乎可以牵动每一位男人的心,可自己视而不见……他能感受到夫人在某些事情上的冷陌,也知道大致的原因。
此时他强制自己不去想夫人,因为感觉把她与今天的事联系在一起就更对不住她。
不知何时,她已变得就像天边遥不可及的霞光——用少有人及的美丽点缀着高远的天空,温馨,不能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