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黝黑的男子苏铁似乎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但许子清知道这个苏铁才是郡公大人真正的心腹,从最早的学军中选拔出来的,几乎是与张万山一道创设了无闻堂。
许宁同样知晓一些,不过她倒是很理解甚至是认同,一个君主怎么可能像宋襄公那样事事守礼?
阳光大气的形象当然要有,自然也就有人要去做那些黑活儿脏活儿。
历朝历代,哪个王朝君主不是如此?就算是原来在光州许家那样一个小藩阀,自家三叔手底下不也一样有做这方面事情的人,更遑论现在江烽已经统揽二十州之地。
“庐州那边有些人太猖狂了,是该清理清理了。”许宁淡淡的说了一句,“他想要在北地有所作为,就必须要有一个稳固富庶的淮南,他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和州他没有理由放弃。”
许子清苦笑。
这个堂妹还真是比郡公还激进,一直认为淮右军该借势拿下和州,早日让光浍寿庐濠滁和七州一统,也便于淮右镇统一规划。
只是她也太小看了拿下和州对李吴的冲击力,和州东北角与江宁城仅仅是一江之隔,可以说跨过大江,就能进入江宁城,李吴岂不是如坐针毡?
当然,现在的情况有所不同,李吴的精力都被牵制在了江南的润常二州,还要确保楚扬二州,的确没有过多力量来保卫和州,淮右拿下和州并不是难事。
而且看样子蚁贼和李吴之间的这场战事不是短时间内能见出分晓的,所以李吴短期内也不会因为淮右拿下和州就真的要和淮右彻底翻脸。
从这个角度来说,拿下和州也并无不可。
只是江烽需要考虑的方面更多,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虽然蚁贼之乱短期内看不到湮灭的迹象,但是如果真的吴越两家能联手,剪灭蚁贼之乱不是难事,唯一难料的就是吴越两家能不能消除心结,协力同心。
在许子清看来,这可能要取决于淮右在北地的进展。
如果淮右在北地不顺,那么吴越两地压力没有那么大,也许还可能会勾心斗角一番,但是如果淮右在北地的进展顺利,那么吴越两地尤其是李吴,就不能不考虑一旦淮右腾出手来,它们还能不能抗衡得住。
“还有宣州,他不是一直缺钱银缺粮么?宣州地广,而且盛产铜料,拿下宣州,梅根监,铜官冶,利国山和铜井山的铜,只要能全力开采出来,足够他北地征伐之用了。”许宁仍然不依不饶。
许子清忍不住搓脸,“小宁,那么有那么简单的事情,蚁贼现在以宣州为根据地,你这会儿要去夺宣州,那不是引火烧身么?江寇和蚁贼早已经合流,蚁贼随时可以重返江北,那才真的是成了祸患呢。”
“哼,二兄,江寇虽然表面上与蚁贼合流,但我以为现在恐怕江寇也有异心了。”许宁振振有词,“我记得寇文礼提起过,他在江寇那边也有熟人,他也了解有些江寇的情况,江寇之所以愿意与蚁贼合流,是因为蚁贼许诺他们会拿下润常二州,然后谋求朝廷招安,但是现在蚁贼只是夺下了宣州,还在和吴越缠战不休,看起来也没有止境,现在这副情形下要谋求朝廷招安显然不可能,吴越两国也不能答应,这种情况下,江寇难道还会死心塌地跟着蚁贼厮混?恐怕就算是他们头领愿意,下边人也未必肯吧。”
“寇文礼和江寇是有往来,但若是要说到这么深层次的事情,恐怕情报未必准确吧?”许子清迟疑了一下。
他知道寇文礼在濡须水一带很有影响力,而濡须水与江水相通,所以与江寇相熟,下至乌江,上至秋浦、枞阳,巢湖水匪也还是有些名声的,现在寇文礼招安,摇身一变成为淮右水军,自然对那些背着叛贼匪寇名声的江寇有些刺激。
“二兄,别把那些蚁贼和江寇想得那么严密,也许他们打仗很拼命,战斗力也不差,但是在军纪和作风上,他们就逊色许多了,无闻堂在蚁贼和江寇中难道没有细作探子?这些情况不是秘密,关键在于他的心思在哪里,如果他始终觉得要在北地做文章,那就没办法了。”许宁显然对江烽现在的策略有些不满意,“我始终觉得,只有把自家基础打牢了,你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哪怕败上一两场,你也有资本卷土重来,不至于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