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手里捏着的青色笔杆,啪嗒一声从中间折断了。
他狠狠地把两截毛笔杆儿投向她身前,深吸一口气后道:“…秦英,你要和朕讨价还价,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笔杆应声滚到了她的衣袍一侧。
她似乎被吓到,微微瑟缩了一下双肩然后俯下身子道:“臣任凭陛下责罚。”
李世民看秦英不卑不亢的样子,心里的火气莫名地涌了上来,他用食指扣了扣几案面,转首对白大郎道:“既然想自找苦吃,那就找两道青石镇纸给他跪上一个时辰。”
白大郎依令在西头柜子里找了镇纸出来,秦英还没有焐热镇纸,一道辗转如莺啼的女声飘进了在场人的耳朵:
“是谁惹得陛下不高兴了,又在御书房掀出这样大的风浪?”
秦英辨认出那是长孙皇后的声音,心里暗暗惊喜,上辈子的皇后娘娘总能妙解陛下的糟心事:这辈子皇后对陛下的影响,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李世民一听到那熟悉的音色便坐不住了,他匆匆站起身走到书房门口迎接结发之妻,拉着长孙皇后的手,问道:“——你怎么过来了?”语气之温柔,就像怕惊扰到对方。
长孙皇后一手提着石榴红的裙摆,一手任李世民牵着,迈进御书房的朱色栏槛后笑道:“妾方才在寝殿后的园子散步,偶然听闻小筝那个长舌娘子说,御书房里闹了起来,于是特意绕远儿瞧瞧。”一双晶莹的水眸转了转,依次落到秦英和李承乾的膝盖上,“他们是怎么触怒龙颜了,竟给自己招来跪罚?”
李世民握着长孙皇后的手忽然僵了一下,讪讪地低头道:“……左右不是什么大事。你身子骨素来虚弱,大老远地到前廷这边儿一定是累了,快坐下歇歇。”他将皇后引到了御案中央,自己又弯腰在书房一角扯了垫子坐。
她坐下来整理好裙裾,娇嗔一声:“陛下不会是在哄妾吧?”
李世民神色尴尬地哑口无言。
他活了这么些年,最害怕的人有两个。其一是善于给自己脸色的魏征,其二是善于给自己下套的皇后。
长孙皇后不等李世民准备些什么开脱之词,接着道:
“他们两个这般行跪,定然是犯了不可轻易宽恕的错。但妾觉得他们犯错是有缘由的。正如陛下您对妾不据实已告,是不愿让妾操心此事。陛下尚且不能完全做到无私,又怎么能去要求两个孩子呢?”
“朕说不过你。”李世民沉默一会儿后叹道,“……今天因有皇后求情,你们都先起来吧。”
秦英从善如流地叩道:“谢陛下与皇后娘娘恩德。”她罚跪的时辰并不长,所以起来并不太费力,而李承乾就没这样幸运。
他已经跪了小半个时辰,最后依托着萧太傅和白大郎的手臂,才极为缓慢地静立在书房角上。
长孙皇后的目光扫到李承乾,然后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在说,你这个傻孩子。
事实证明,皇后是陛下的死穴。
李世民很快让书房中的人悉数回去了,只把萧太傅留在这里叙话。
长孙皇后将自己乘的辇让给了腿脚不便的李承乾,自己则与秦英步行在辇车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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