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告别的从来都是不需再见的人。”秦英没有经过他的允许便直起身子,目光垂在地板上的如螺旋纹道。
“狡言善辩,歪理邪说。”他站了起来,此时的太子殿下经过悉心调养,缠绵病榻几个月甚至长高了一些,此时他撩开衣袍下摆跪坐她面前,然后伸手轻轻地捏住了秦英的下巴,“回来了怎么还躲着我。西华观和礼部祠部果真让你忙得脚不沾地?”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秦英眼眸依旧垂下来,以一副温顺的样子道。然而李承乾能感觉到她那隐藏在深处的情绪。
他捏住秦英下巴的手指顿了顿,整个人往前倾了一点:“你再不乖乖地讲话,等会我下手可是没个轻重的。”
秦英闻言笑了笑,浑不在意他那没用的威胁,终于抢过了话柄转而问道:“不知殿下的腿疾是怎么好的?”
李承乾僵住了神色半晌才回答:“是秦侍医所教的导引法起了效用。”
她的眼缓缓抬起,与他平视起来:“殿下应知身疾是一国储君的弱点。殿下若久病不愈,偌大东宫还有天下迟早会落进别人囊中。而殿下可有对恩人表现出一丝敬意?”
他怔忪了一下松开了根本形如虚设的桎梏,将修长的手指隐于袖间,带着玩世不恭的意味笑道:“恩人以为,我这救命之恩应如何报偿?”
秦英揉着自己的下巴,审视着自己许久不见却在梦中见过几次的脸道:“离世家贵女们远些就足矣。”
他深色的眸子如寒潭般闪落一丝冰凌般的锋芒:“那是阿娘准备给我挑进东宫来的人。秦侍医要我离她们远点,那谁为我侍寝?”
“——厚颜无耻。”秦英觉得自己没法和他说下去了。他没忘了自己,现在看自己做了伏低姿态,心里还是憋着一股恨意。因着恨意他可以讲出她最不愿听见的话语,企图以此激怒她,之后便是两败俱伤了。
“其实还有比这更无耻的。”他伸手摘了她的玉簪,旖旎青丝转眼铺了一地,簪子落在桐木地板上一声脆响。他拉住了她的袖子道,“秦侍医,既然不想看莺燕环绕,以后做我的侧妃天天侍寝可好?”
“殿下真是无半点诚意,秦某只做大不做小。”秦英挑起了自己原本就微扬的眼梢,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
李承乾被她的全然无畏惊艳到了,端详着她的秀丽面颊一会儿才道:“那我辞绝一切世家贵女,且拭目以待你将会如何做。”
“再见之时,便非秦英。”她留下这样一句话,拾起地上的白玉簪子,站起来进了偏殿重新挽好头。
李承乾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里不断回响最后一句话。
不是秦英,还能是谁?
她终于想通了,想入主东宫了,但她为之要做什么?
而自己又能帮她做些什么?
秦英整顿好了自己的头面,心情也开阔了不少,转身去了翰林院找苏桓。
她坐到了苏桓对面,用棋子敲了敲棋枰引起他的注意然后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平康坊的艺妓,名叫苏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