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仓澜,是南海中的一个修炼四百年的章鱼精。
我深爱我生长的大海,爱我的族人与朋友,爱这片辽阔与壮观,爱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遨游。
只是大海太过辽阔,它的爱也太过辽阔,身处大海之中,我常感觉自己虽然用心活着,却实在是可有可无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我脾气很好,向来随和,大家都愿意与我结交。因此四百年来,我在这海上已然有很多朋友,大家结伴出游,或者相约饮酒,过的好不热闹。
事实上,再美的景色看久了会厌倦,再好的酒饮多了也平淡无味。四百年,再热闹,只能映衬出内心的寂寞。
章鱼族的长老们说,仓澜啊,你也不小了,是该有一个伴了!
是的,我有那么多朋友,可他们终究不是我的“伴”。我们虽常常结伴饮酒作乐快意江湖,可是,哪一天我若是不在,他们依然这么过,有我无我,毫无影响。当然他们中任谁不在,对我而言,亦是毫无影响。我心知,这样可有可无的关系,不能称为“伴”!
可谁是我的伴呢?
长老们又说,族内这么多漂亮的姑娘,你挑一个投缘的,这不就有伴了!
这么简单?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姑娘们的头有大有小有扁有方,就是没有头圆的!
于是我悻然离去,我很伤心,找个头圆的,还真难!
南海之上流传着鲛人的传说,传说他们面容极美,穿的是入水不濡的鲛绡纱,伤心时流下的眼泪会变作珍珠。多么美的传说,哪像我们章鱼,张牙舞爪,丑陋不堪。
第一次见到沐纱,是一个月圆之夜。
这个夜晚海雾很重,一切事物都在朦胧之中,如梦似幻,有一种不真实的美。她长长的金色鱼尾拖在水中,五彩的纱衣勾勒出美好的线条,一头长长的黑发倾泻在身下,海风吹过,彩衣翩翩,长发飘飘,飘逸的像随时都可能随风而去。她面容极美,却好像有万千愁绪,一双美目水波粼粼。但见她痛苦的闭上双眼,二颗泪珠从苍白的面上滚下,晶莹剔透,竟化为二颗璀璨的珍珠。
此情此景,美则美矣,我只觉得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痛。是多么痛苦的力量才能将内心的苦楚化为美丽的珍珠?我想,如果可以,我能不能免她流泪?
我心想,她或许需要我的帮助,考虑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化为人形走上前去。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这样开场,希望不至于太过唐突。我向来粗鄙,与海中的朋友们在一起从来是口无遮拦,并不知道如何与一个女子搭讪。
鲛人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睁大双眼看着我,眼中还有未落的眼泪,水波荡漾,清澈无边。
我有些心神激荡,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是仓澜,看姑娘一人在这里哭泣,不知有什么麻烦事,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鲛人低头沉思,可能在考虑我这个人是否可信吧。我心下思量,毕竟我的出现太突然了,有些防备总是好的。我一颗心始终提着,生怕她再不理我!
终于,鲛人抬起头,说道:“我叫沐纱!”
沐纱,沐纱,我在心中默念,觉得欢喜极了。
沐纱跟我讲述了她的故事,她是为了追一个叫“白泽”的人而离开自己故乡的。我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但还是由衷佩服她一个姑娘家背井离乡在海上漂泊的勇气。
当时我还不知道,这夜之后,我再不是南海的仓澜,也再不是章鱼族的仓澜,更不是自己的仓澜。这夜之后,我是沐纱一个人的仓澜。
我虽然交友甚广,却不认识一个叫“白泽”的人。我陪着沐纱在广阔的南海上漫无目的的寻找,见到一个人,便问道:“你知道白泽在哪吗?”
沐纱第一次听我这样问人时,扑哧一声就笑了,她乐道:“终于不再有人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的看我了,因为现在是二个傻子!”
我很开心,像是获得了极大的肯定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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