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亲自动手要省事多了。”
赵有恭所作所为,都是经过一番考量的,江南好几个地方闹乱子,显然不可能只有赵楷折腾的,一个赵楷没有如此大能量的,除了赵楷,剩下的也就赵桓了。柴可言可真聪明,自己不动手,却挑唆着赵楷来苏州府惹事,如果赵楷真成功了,所州府大乱,他赵有恭好不容建立起的江南势力土崩瓦解不说,秀州盐场的利益也势必被人夺走。如果赵楷不成功,也能成功搞得他赵有恭与赵楷相争,真可谓是一举多得了。赵有恭自然不会上这种恶当,所以,他放走了桓儒,也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柴可言,这个女人真的不能留了,可要杀她又谈何容易,更何况,还怀了自己的孩儿。想了许久,赵有恭总结出一件事,那就是柴可言疯了,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第二日,从太仓方面传来一个好消息,太仓义军降了,祸乱苏州府近一个月的乱民被招抚,同时侯方义、姚速等人成了最可怜的倒霉蛋,不仅被桓儒抛弃不说,最后还被愤怒的义军折磨致死。八月末,苏州府恢复了平静,而宣州等地还是乱糟糟的,不过宣州乱成什么样,跟赵有恭没关系,他可不是慈善家,只管自己的苏州府。
九月初,赵有恭打马返回汴梁,而此时郓王府内,却是一片压抑。赵楷神色复杂的站在桌旁,地上跪着战战兢兢的桓儒,就连李邦彦也一言不发的低头站在一旁。
赵楷觉得自己这一连串的计划已经非常完美了,为什么还会失败?不过,这也是赵有恭敢放桓儒回来的重要原因,赵楷这个人太自负了,他自小惊才绝艳,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犯错,既然自己不会犯错,那就一定会找别人的错,因为失败总是要有个理由的,“怎么会这样?桓儒,是不是你泄露了什么,否则如此计划,又岂会被赵有恭看破?”
赵楷此话一出,桓儒身子一震,磕头如捣蒜般,“殿下,小人对天发誓,绝没有泄露半句的...”突然间桓儒想起了那日赵有恭说过的话,他思索了一番,有些不确定的哆嗦道,“殿下,那日离开时,秦王殿下无意间说过一句话,他说事先有人给他送过密信,说是郓王殿下筹划了苏州府的事情。”
“什么?当真有此事?”赵楷大惊失色,双目变得阴沉沉的,其实,赵楷嘴上这么问,心里已经相信了桓儒的话,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他会败得如此惨。桓儒点点头,沉声道,“殿下,小的不敢欺瞒于你,小的对天发誓,如果此事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不过殿下,当时秦王殿下应该是无意间说漏嘴的,之后就再没提过半句....”
赵楷凝眉思索着,李邦彦这时适时的凑过来小声道,“殿下,之前臣就说过,不能轻信太子妃,哼哼,让咱们去苏州府,背地里再把整个计划透漏给秦王殿下,这是要借秦王殿下之手削弱咱们呢,哼哼,好一个借刀杀人,不管咱们胜了还是败了,对东宫那边都只要好处没有坏处。不过太子妃还是料错了一点,咱们那位秦王殿下可不简单呢,似乎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呢。”
赵楷神色不善的点着头,双拳已经仅仅握了起来,“大哥啊大哥,你可真是娶了个好女人啊....呼,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位凌哥儿可不是好欺负的。”
赵楷是非常忌惮赵有恭的,准确的说是有些怕,因为那赵凌可是手握近二十万精兵,势力席卷西北,又占了河东跟西京。李邦彦又何尝不怕赵有恭呢,秦王殿下不杀郓王殿下,那是有着通盘考虑,可对他李邦彦就没那么客气了,仔细琢磨了下,有些凝重道,“殿下,咱们得主动找秦王殿下和解才行,不管殿下怎么做,只要能取得秦王殿下的谅解就好。”
“那赵凌睚眦必报,会原谅本王”赵楷对此实在没什么信心,对这位凌哥儿,他所知颇多,跟他结仇的人,往往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赵楷没有信心,李邦彦倒是有足够的信心,因为只要秦王殿下志在天下,就一定会原谅郓王殿下的,毕竟,对手归对手,但被别人当刀子使的蠢事还是不会做的。眼下秦王殿下在东京势力薄弱,又岂会杀郓王殿下?
九月的汴梁城清爽宜人,一点微凉中带着些秋天的气息,回到汴梁已有四日,这四天时间赵有恭哪里也没去,就静静地等待着,就好像苏州府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这放松下来,人也清爽了不少,每日里陪着师师养养花下下棋,无聊了指点下便宜徒弟几手功夫,总之,总有事情做的。
九月初七,有人送来了一封请柬,原来是赵楷请他去撷芳楼赴宴的。撷芳楼,有好些年没去过了,自从念奴儿离开后,至今已有快九个年头了,想想时间过得可真快。赵楷主动相邀,赵有恭自然要去的,他收拾一番,在师师的陪伴下去了汴河街。五年前,师师是个歌妓,是得月楼曾经的招牌,可现在谁还敢指着师师说一声歌妓?不仅仅是因为师师的身份变了,最重要的是师师自从入住楚王府后,一言一行,每一个主意,都让人感受到了这个女人的能力。
李师师,这个千娇百媚的冰美人,其实一点都不软弱,那年有几个纨绔来到楚王府吵闹,是她一句话,将那几个弯跨的腿打断,最后扔到了酸枣门外的臭水沟中。
时光匆匆,不断变迁,人生十年,沧桑巨变,一个普通人已经感到十年匆匆,而对这些楚馆女子来说,十年就像是一辈子,普通人一个十年也许是一个衰弱的过程,是一个奋斗的过程,是一个兴盛的过程,可一个楚馆女子十年里要经历从青涩到成熟,从成熟到顶峰,从顶峰到衰败。女人一朵花,花开不了四季,就像那撷芳楼的翠莺儿,当年念奴儿离开的时候,翠莺儿和李曦儿可是汴梁城中最光彩夺目的两个女子。可现在李曦儿已经成了娱乐城中的管事,再不如之前光彩夺目了,而翠莺儿更惨。
来到撷芳楼,吴妈妈屁颠屁颠的迎了上来,多少年没来撷芳楼了,自然也是好多年不见吴妈妈的,再次相见,看到吴妈妈额头上多了几道皱纹。虽然吴妈妈诚惶诚恐的,毕竟当年她可是没少坑赵小郡王,不过今日的赵殿下又岂会与吴妈妈一般计较,打量一番,久久之后吐出了三个字,“你老了!”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什么最可怕?不是残缺,而是年华老去,哪怕吴妈妈这个**子也是如此。不知怎地,吴妈妈有些愣愣的,眼睛里噙满一层水雾,“殿下...奴家....奴家恭迎殿下...”
“免了吧,吴妈妈,那翠莺儿呢?”赵有恭是真的想知道翠莺儿去了哪里,当年这女人眼高于顶的,不知现在混得如何呢?
吴妈妈看上去有些尴尬,低着头,眼珠子一阵转悠后,小心翼翼道,“翠莺儿在厨房帮忙呢,其实两年前,翠莺儿就不行了,殿下刚说的没错呢,老了,这楼里的女人老得太快了!”
吴妈妈这一番话,说的是翠莺儿,也是在说自己呢。走进楼的女人只有十年,走出去的女人却能有百年岁月,念奴儿、李师师,这一对名动京城的花魁行首,若是她们没有走出去,也许早就不知死在哪个角落里了吧,最好的结果莫不是给个大户当小妾了。走出去,多么美好的愿望,可惜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走出去的,撷芳楼是一座囚笼,进来容易出去难,哪怕是吴妈妈自己也是如此。
甲子号包房里,赵有恭见到了等候多时的赵楷,以前那位满面春风的郓王殿下看上去神色不安的,他站在窗口,听着赵有恭来了,匆匆走过来,甚至有些谄媚的拱了拱手,“凌哥儿,你可让为兄好等呢,快快坐下吧,否则菜就凉了!”
对赵楷的表现,赵有恭一点都不吃惊,拿得起放得下,咱们这位三哥儿也不简单呢。如此便好,要真是那种风风火火藏不住事的人,也斗不过柴可言的。
“三哥儿,你是不是太急了,不是酉时么,这申时还没过呢,嘿嘿!”赵有恭神秘一笑,捧着师师的手去了主座,说实话,赵有恭这一番言行不客气得很,客居主座,还说什么来的不晚,连客气一下都欠奉。要是以前,赵有恭不会这样,可这次这么说了,心高气傲的赵楷还生生的受了,“哈哈,是为兄的错,是为兄的错,为兄来得太早了!”
“嗯,确实来早了!”
赵有恭翘着嘴角,一脸坏笑,汴梁城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赵佶、赵桓、赵楷再加上那位四姐儿,将来这汴梁会成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