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已经长眠。
我在劝慰着父亲振作。
父亲也不搭我话,只是哭,只是不停地哭。
不少亲友都过来劝说父亲。
父亲在亲友的劝说下收拢了哭声,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出了一口浊气,站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痕,以及浓抹不去的伤悲。
爷爷下葬,众人回家。
哭丧的孝子来的时候哭了一路,走的时候,同样也是哭了一路。
招魂幡留在了爷爷坟头,每个孝子手中的哭丧棒都放进了爷爷的坟冢里面。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父亲身上满是泥浆。
我担忧似的看着父亲,生怕父亲悲伤过度。
很明显,我的担忧是多余的,父亲大哭过一场,似乎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爷爷的后事父亲办的都很完美,似乎父亲一直悲伤的心情都随着那一场大哭远去。
晚上的时候,前来吊唁的亲友吃过了中午的饭,都已经散去。
母亲和奶奶正在帮着前来帮忙的邻居收拾摊子,大姐二姐也去了。
我和父亲坐在堂屋里,摆上了一桌子宴席,宴请这些天来帮忙的高邻。
宴席上,父亲言行举止都异常得体,和上午那个哭的死去活来的父亲,宛如云泥之别。
我还在家中,并没有回去东宁市上学。
按照习俗,我要等到爷爷断七之后才能回去。
宴会结束,送走了高邻,主持丧事的端公留了下来。
他满嘴酒气,拉着父亲的手道:“文景啊,你今天得注意,今天是你老父亲的头七,别忘了回煞,知道么,不然对你家不好。”
父亲忙不迭的点头,口中答应着。
端公打着酒嗝走了。
我在堂屋将桌子上的狼藉收拾了一番。
突然间,厨房里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响,紧接着,就是奶奶的大叫。
我连忙跑出屋子,跑进厨房。
父亲和母亲都闻声赶来。
厨房里,奶奶端着一个陶盆,此时陶盆的底已经破了,里面装的鸡蛋全都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蛋清蛋黄给混了一地。
父亲松了口气,只是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上前揽着奶奶的肩膀,道:“妈,没事,鸡蛋破了就破了,人没事就好。”
奶奶愣愣不说话,父亲只是以为奶奶在心疼,还要再劝的时候,奶奶却示意父亲千万别说话。
父亲眨了眨眼,看了看奶奶。
奶奶将手中的陶盆放在地上,低头数着打破了的鸡蛋。
忽然间,奶奶变得兴奋:“五个,五个,文景,你看见没,五个鸡蛋。”
父亲有些疑惑,不明白奶奶为什么这种样子。
一旁母亲道:“孩他爸,咱爸生前,每顿都喜欢吃五个鸡蛋。”
母亲的话一落下,父亲略微愣了愣,随后狂喜,冲着空气叫道:“爸,是不是你回来了。”
厨房里寂静无声,只有头顶昏黄的白炽灯晃来晃去。
奶奶小跑出了屋子,大叫道:“三儿哥,是不是你回来了。”
三儿哥,是奶奶称呼爷爷的小名,爷爷排行老三,故而奶奶这样称呼爷爷。
父亲也跟着跑了出来,一脸喜悦的站在奶奶身旁。
突然间,父亲好像想到了什么,拉着奶奶道:“妈,快回去,咱们得回煞,不能让爸看到咱们。”
奶奶固执的甩开父亲的手,就是不回去。
父亲急的没办法了,干抓脑袋。
奶奶呢深吸了口气,道:“三儿哥,你有什么事,就托梦给我。”
说完这些,奶奶回到了屋子里,躺在了床上。
父亲招呼我和大姐二姐回屋子里之后,从厨房里取出来一碗刚刚蒸好的米,放在院子老槐树下面,而后关上了大门,和母亲回到了自己屋中。
我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按照传统,死者头七回魂的时候,家人必须回避,所有人不能露面,最好全去睡觉,就算你睡不着,也要用被子蒙着头,更不能出声。
将自己蒙在被窝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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