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肢体上终究会觉得辛劳的。
楚风偶尔因为卷子上考生们抒发的论点而赞叹或暗笑,疲惫的时候就站起身来,喝点茶,说两句话,揉一揉手指。
在黄昏前后的一次休息当中,楚风刚好站在窗边看雨,余光却瞥见了不远处的刘郎君。
那刘郎君十分鬼祟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在一张誊抄好的卷子左上角,用笔尖轻轻的点了一下。
楚风心中一动。
刘郎君是做贼心虚,这时候连忙抬头又环顾了一下周围。
楚风在学校也是作过弊的学生,这时候哪里不明白刘郎君的心思,心中暗自一笑,索性低下头,摆弄自己腰间的束带,只用一点点的余光去看他的动作。
这时候,刘郎君才若无其事的,将点了墨点的卷子放到左手旁,与其他卷子混到一起了。
雨声簌簌,偶尔有零星的雨丝斜飞而入,打在手上、腕端,细密的发痒。
楚风想着自己的良心,看了一会儿屋檐下的燕子,微微一笑。
“刘郎君,咱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的?”楚风走上前去,看着刘郎君微笑。
刘郎君忽然被人叫了一声,心里猛跳了一下,手中的笔微抖,几乎弄脏了考卷。
“楚、楚兄从何说起?”刘郎君故作镇静之色,面色却稍显僵硬。
“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刘郎君有些眼熟。”楚风随口胡诌着,走近了,低下头,去看他方才点了墨点的卷子,“刘郎君的字刚正平和,果然是极好的,怨不得会被选到这里来做誊抄。”
坐在椅子上,差点睡着的王继也被惊扰到了。他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想这楚风怎么想起来要跟刘郎君搭茬的?真是奇怪。忍不住,侧过脸用袖子挡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哪里哪里。”刘郎君面色苍白,双手微微发抖,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垂手用袖子遮掩了,面上难看的笑,“楚郎君年纪轻轻,还不是跟我一样,说起来,还是我应该自愧不如的。”
刘郎君下意识的去瞥那点了墨点的卷子,心脏都漏跳了几拍。
“刘郎君的字,学的是欧阳询么?入木三分,实在是好字。”楚风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确定这张卷子除了左上角的墨点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独特的暗号。
“哪里敢学什么名家。”刘郎君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容里忍不住带上了苦意,“只是从小胡乱学着,东挪西凑罢了。”
“竟然是自学成才?刘郎君真是厉害。”
这时候,二人之间的对话已经惊动了不少人,卢林也在自己的座位上远远的瞥了一眼,开口赞叹几句。
王继也笑着开口:“四位都是厉害之人,否则又哪里会在这里受此番劳累?大家就不要妄自菲薄了!否则的话,我们这些不能书、不能读的人,岂不是要颜面全无了?”
几人纷纷应是,楚风趁机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不是没有想到过舞弊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这种事情,真的在自己眼前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