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他练练停停,并没有很专注的样子。
贺兰谆在院角看到他停下,随即匆匆到了跟前:“韩凝来了,求见王爷。”
燕王面朝扶栏而立,略略地扭头看了眼他,接而拿帕子擦着长剑。
他光裸的上身肌肉紧致强劲,在早春的晨光里并未畏寒,因为时日已久,后背上深深浅浅的疤痕倒并不显狰狞。
直到把剑擦得锃亮如新,他才道:“传进。”
韩凝不过在王府门外等了片刻,侍官就开门让她进去了。
她在车窗内与迎出来的贺兰谆目光对上,而后下了车。
“贺兰先生。”
“韩姑娘不必多礼。”贺兰谆面色如常,转身引着她往承运殿去。
韩凝望着他背影,垂眸跟着上了庑廊。
她不是头次到王府,也不是没有见过燕王,甚至于见过的次数还很多。
但没有任何一次,她的心情像今日这般紧张。
承运殿这里燕王已经梳洗完毕,正在帘栊下拿帕子擦手。
精致而极为合身的玄色蟒袍将他的体格突显得极为挺拔,因为长年保持活动,与紧致的身材一样,他的五官线条也仍然如青年男子般棱角分明。
利落的下颌上胡茬被刮得干干净净,只余下一片浅浅的青影。
而正是这份成熟的特征,使他出色的外形又徒添出几分惑人的魅力。
王府四个男人都长得极好,仿佛独得老天爷爱宠,这是天下人公认的。
韩凝此刻跨进门,也还是未敢多看。
她深施了一礼,立在帘下。
燕王直等走到桌畔坐下来,才慵懒地瞅她一眼:“找我什么事?”
韩凝抬头望着他,沉静地道:“我听说前些日子史尚书在乾清宫跟王爷提过件事。”
燕王睨她。
她攥着绢子,接着道:“史大人说的这件事情,我并不知情,我来是想请王爷拒绝这个提议的。”
燕王双眼微眯,转起了手里的杯子。
而韩凝微垂首望着地下,端正的坐姿使得她露出一小截衣领下的粉颈,斜对面玻璃屏风上反衬出来的她的影子,应该别有一番韵致。
燕王漫声道:“理由?”
韩凝把脸抬起来,直直望到他脸上:“这件事情,王爷必然也不是不愿意的,史大人这样做,不止是让我难堪,更是让王爷难堪。
“我大哥若知道史大人说过什么了,倘若他为了我闺誉着想,顺势跟王爷提出议婚,这也是很有可能。”
燕王持杯望着照进殿来的一束晨光,忽而扬唇放了杯子,改为望着她:“你虽然不错,但也不见得普天之下无人能出其右。你又何以认定我不会拒绝?”
“理论上,王爷当然会拒绝。”
韩凝沉着地应对:“但是如果答应的话,等于我大哥反有了机会给王爷您,所以王爷仍然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答应。
“现如今世子与我大哥屡有摩擦,王爷倘若应下婚事,岂非可以反过来以我为人质将韩家一锅端了?
“但我并不甘愿为人质。
“我只是个弱质女流,朝堂上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所以恳请王爷连这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