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轻声说道:“你知道,我没有违背过你的利益。”
顾莲没吭声,而他看了看她,忽然转换了话题。
“我那天去看望紫苑了。”中年人叹息一声,“我们这里没有建坟墓的习惯,我想拿肯定是你做的。很漂亮的墓碑,想要找到质地这么好的岩石,花了你不少力气吧?多谢你了,他是个怕寂寞的孩子,我想他要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三个人陷入了一片静默之中。
“死去的人不会高兴,只不过是活人在摆弄着死人的遗体来安慰自己罢了。”顾莲低低说道。
“可是我希望他会高兴。”中年人微笑着轻声说道。
愿他一切安好。
江冉注意到陈志等人已经和虞青说完了话,正看向顾莲,便道:“好了,你该走了,他们在等着你。”
“有空的时候,回来看看吧。”沉默许久的罗祭终于开口了,语气有些不舍。
当踏上那辆修复完毕、载满物资的大巴的时候,顾莲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高耸的建筑如同不同颜色的拼图,形成奇怪而又庞大的形状。以此背景之下,站在门前的人们显得如此渺小。
她看到站在门口跳着脚呼喊的车斩,李东则微微颔首致意。她看到拍了她一整本照片的痴汉言旭在对她摆手。她看到了曾同行一周的雷星、罗章华他们在不远处用力挥手。她看到了虞青飒爽的身影,高高的马尾和坚定的神情。
再见了,远征基地。
顾莲笑了笑,对着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进了大巴。
***
“她真的走了……”
颜玉真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实验室里,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安静的如同在下雪,吸收了所有的声音。
没有道歉、没有道别、没有心软,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走了。
明知道不可能,依然被虚无的期待吊在半空的心脏终于沉沉坠了下去,他缓缓收紧冷的麻木的手指,止不住心寒。
他低低地笑,低低地道:“你好歹教教我,怎么去找替代品再走啊……”
空洞在他的世界里不断地放大。
到头来,他又是一个人。
***
站在四层的窗前,柳柳牵着阿瑞的手,眼看着大巴缓缓启动,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遥远的荒芜之中。
“她说不想让你看着她离开,可我觉得你或许应该知道离别的滋味。”柳柳眯眼看着亮得刺眼的天地交界处说道。
“离别的滋味?”秀气的小男孩有些茫然地重复着。
“嗯。”柳柳摸了摸他的发顶,“有人因为你的枪而离开,而我也会担心你会不会就这么离开这个世界。你在还不知道离别的年纪就握住了枪,如果她能教会你这些,你也不算白被她拿那么难吃的菜荼毒了几天。”
活在幻想中的天真浪漫的小王子,和一个冷峻深刻的虚构的动物庄园。
就算不能让他活得一派天真,至少别让他掉在无尽的冷酷中。
***
宿景明站在窗前往下望——其实什么也看不到,所谓的窗户也不过是电子屏幕里迷惑眼睛的影片罢了。
他现在待在一件装修豪奢的房间中,吃穿用度一切都与以前几乎无二,唯一的区别就是他被监禁在了这里,无事不得出门,还要被迫接受时常到来的问询。
这对当了大半生游手好闲斗鸡走狗的大少爷的宿景明来说,无异于一种屈辱。每次面对来势汹汹的问询和表面客气的从前友人时,宿景明都会觉得神经紧绷,内心似一截朽木,被层层截断。
有时候,精神上的折磨比起物质上的疏忽更让人受不了。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吧?
不忿着白恒远的自由肆意,依赖着顾莲的支持温暖,可或许……
“我也该到长大的时候了吧。”宿景明自言自语。
漫长的漫长的青春叛逆期该结束了。
***
天空高远清朗,大巴载着几人在人们的注视下缓缓消失,前往远方。对于基地里的大部分人而言,这却是没有任何影响的事情,没有人知道这伙人在远征基地的短短两周里究竟造成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年轻女子坐在医务室旁边等着换药。排队太长,她百无聊赖地低头剔着指甲,鲜艳的颜色似花朵般美丽。
年轻女子的人生、现实、当下,都是构筑于这栋庞大却又藐小的建筑之中,从生,到现在,或许也将延伸到死。
但,或许也不会,
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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