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和八公主早就跟着其余的贵女们说话了,兰齐朵和康泰帝身边左不过是伺候的下人,少年们远远地不知道兰齐朵和康泰帝说什么,只见到兰齐朵冲着康泰帝落下个脸,康泰帝还要在一边赔不是,心里面真是好奇死了!
梁王世子妃的弟弟赵通,还有图家大夫人带来的那个年轻人以及诚意伯家的王云深,几人倒是比其余人镇定多了!只不过赵通和另外一个年轻男子那是毫不掩饰或者含蓄的爱慕,而王云神则要深藏不漏的多。
父女俩说话的间隙,兰齐朵也只好安排人准备迎接太子妃。顺便迎接那几位年纪小小的伴读,都是各个家里的心尖尖,怠慢谁都不行。
自从兰齐朵的公主府建成之后康泰帝还是第一次来,一路上他又不要轿撵。走走看看的,兰齐朵毕竟是主人,只好吩咐侍卫们还有婢女们小心伺候着,然后带着康泰帝到了竹里馆门口就匆忙离开了。
钱六郎站在乌泱泱一群人后面,看见马统领竟然站在御林军统领跟前,心里头不免咯噔只跳。唯恐马统领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他以前听过一些刺杀皇帝的故事,但从未见过皇帝,甚至跟着兰齐朵也从未见过这种阵仗,此时真正身临其境,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只有前面那个穿龙袍的男子谈笑风生,泰然自若,钱六郎也跟别人一样有些战战兢兢,这种不是因为本身的害怕而是千百年来一种对皇权的敬畏。
“元嘉倒是有心了,这里布置的很是清雅,倘若到了夏天大概连冰都不用也凉爽的很。”
这竹里馆很大,推开门就是一条两边栽满竹子的小径,一路穿过清幽的小径,面前的视线则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
竹里馆竹里馆,自然以主子居多,不仅墙壁上刻画的都是形态各异的竹子,就连常用的茶杯、桌子、板凳都是竹子刻成的,最妙的是,房前有一竹制的摇椅,正对着那已经开始发嫩芽的竹子,想必夏日的午后躺在摇椅上,听着沙沙的风吹竹叶声,感受风送过来的竹叶清香,然后再来一杯茶的话,就更妙了!
钱六郎知道康泰帝的人如今大多数在外面,只有康泰帝和几个心腹在房间,那么此时乃是最佳时机,不知道夏侯翼那厮有没有看到这个机会,他不由得转头开始在人群中搜索夏侯翼的身影。
康泰帝进了房间到处看了一下,然后才由身边的人服侍着换了衣裳。
他如今五十来岁的人了,精力并不比从前,走了这一路只觉得有些疲乏,挥挥手说:“你们在门外伺候着,一刻钟后将朕叫醒。”
“奴才遵旨。”
康泰帝刚刚走到床边,然后就将手中的一个绿扳指扔向了屏风后面,接着便迅速往门外撤退!
正要喊来人,就听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的声音说:“末将夏侯翼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侯翼手中还拿着康泰帝匆忙从大拇指上撸下来的扳指。他将扳指高举头顶,对着康泰帝恭恭敬敬的行礼,康泰帝站在门边的位置,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夏侯翼半晌。就在夏侯翼手都快要举麻了的时候,才听见康泰帝说:“夏侯翼,你此举何意?”
夏侯翼手中不由得有些冒汗,他知道康泰帝越是语气平静就越是代表他可能正在盛怒之中,自己若是回答的不好。恐怕今日人头落地,康泰帝也能编造一个“刺客”的罪名让人将他乱箭射死。
“末将万般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还请陛下恕罪!”
康泰帝仍然没有让夏侯翼起来的打算,他此时也不着急出去了,而是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轻轻的呷了一口,然后对夏侯翼说:“万般无奈?朕到不知道夏侯将军有什么苦衷才会做出暗中窥伺君王的事情!还是说夏侯家代代忠良,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那个“事情”二字刚落,康泰帝就连着手中的茶杯砸向夏侯翼的脑袋,夏侯翼的头上脸上都被茶水打湿了,水滴渐渐滚落在地上。夏侯翼眼睛都不眨以下的继续对康泰帝将头磕的砰砰响!
“陛下恕罪,臣万万不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实在是情分得意!若是臣对陛下有任何不诡之心,臣愿意夏侯家满门任凭陛下处置!”
“陛下,里面发生何事?”外面守着的人耳聪目明,听见里面声音不对,就要推门进来,康泰帝看了一眼夏侯翼道:“无事,退出一丈远!”
如今这世道,能出来做官为宰的那个不是靠着家族的支撑。康泰帝听了夏侯翼的话,虽然没有再说话但表情倒是缓和了些。
“起来说话。”
夏侯翼跪了良久才听见康泰帝说了这么一句话,瞬间觉得整个人都好了不少,顾不得擦干净脸上头上的茶水。夏侯翼只跪直了身体说:“末将鲁莽行事,多谢陛下宽宏大量。”
“朕平日里国事繁忙,倒是听下面的人说起过你几次求见,若是朕没记错的话,此次赏花宴会公主府并没有邀请你吧?”
康泰帝说着眯起眼睛,夏侯翼再次磕头道:“实在是事出紧急。末将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朕倒要听听,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如今竟然迫的你私闯公主府……”
康泰帝双手扶在榻上,眼睛紧紧的盯着夏侯翼看,这种特意施加的压迫感让经过千军万马的夏侯翼也不禁感到威严,无形的目光仿佛能穿过夏侯翼的头皮一般。
夏侯翼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神色,低低地说:“臣斗胆问陛下,假如陛下看上了一个女子,想娶他为妻,但是那女子不答应,那女子的父兄也不答应怎么办?”
康泰帝怎么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这段时间之所以对夏侯翼避而不见,就是因为知道夏侯翼可能会提出这个问题,他可是从来没打算将女儿嫁给这人的!先不说什么狗屁的兰氏祖训,就算别人不知道,他怎么能不明白夏侯翼此人有多狠?这样一个对自己都狠得下心肠的人,那对别人岂不是更能下狠手?
“这世上的事情看似毫无关系,但其实都是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姻缘之事一是讲究个门当户对,二么讲究个姻缘水到渠成,其三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那女子不同意,就说明姻缘未到,那女子的父兄也不同意那就说明没有父母之命了,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但那女方却是两点都达不到,既然如此这样的亲事可是强扭的瓜不甜,不结也罢。”
康泰帝一席话将夏侯翼堵的不知道如何接下去,此时康泰帝就像个很是能为小辈开解的大儒一般循循善诱,说的话如此有道理,叫夏侯翼几次张嘴都不知道如何说。
他原本想掌握主动权的,如今看来别说主动权了,他根本就是处于被动的地位。
“不瞒陛下说,末将爱慕元嘉大长公主多年,但是公主殿下却对末将并无此意,早在几日前末将就得知陛下要为公主殿下择婿,但末将却无论如何,想尽法子都见不到陛下,不得已才做出这种私闯陛下寝殿的事情来,还请陛下恕罪,也请陛下成全。”
夏侯翼很明白,刚刚康泰帝那样说就是早已洞悉他的心思,再这样的聪明人面前最好不要耍花样,因为耍花样容易让人反感,但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可能在康泰帝眼中还会觉得“孺子可教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