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该居于何处!若你偏安江左,他苟安汉中,丢了民族之精神,试想百年之后,天下又是谁之天下?”曾棘奴豁然转身,盯着苏幕遮,厉声问道。
“曾棘奴请摘星楼窃取天子剑,便是想给江北之地一个希望,给江北族人一个希望,给天下汉人一个希望。让胡人知道,汉族之脊梁不是函谷关,不是长江之险,不是蜀地山川,而是汨罗江畔的《离骚》,是雁门关外败匈奴、灭襜褴、破东胡的武安君!”
“世人迷信天子剑,吾便给他们天子剑!世人迷信天意,吾便给他们天之昭示!”曾棘奴挥挥拳头,道:“只要能将江北乞活军集中起来,驱逐胡人,吾万死而不辞。”
“暴胡欺辱汉家数载,杀我百姓,夺我祖庙,理应千刀万剐。犯我大汉者死,杀我大汉子民者死。杀尽天下诸胡,匡复汉家基业,屠戮胡狗为天下汉人义之所在。只望王爷成全!”曾棘奴躬身行大礼,他身后背无鞘大刀的汉子也一同躬身。
洛危楼此时也放下酒樽站起身,拱手对叶秋荻道:“叶谷主明白,摘星楼轻易不与庙堂沾上关系,轻易不窃取烫手物件儿,绝不盗窃江湖四大门派之物,但摘星楼这番却将三个忌讳全犯了。叶谷主亦明白,我洛危楼贪财,但今番我分文不取,甚至散尽家财,资助乞活军。”
“王爷曾言,梁上君子非君子,但此番作为,洛某无愧于心,足有底气称君子!”
苏幕遮端起一樽酒放到嘴边,浅酌一口,问道:“若给你天子剑,会造出诸多杀孽,如请了杀神。”
“活着,就必须要流血,也唯有流血才能唤起血性。”曾棘奴回答的斩金截铁。
苏幕遮站起身站道断崖处,抬头王者飞鸟掠过,玄武湖面上的轻风徐徐吹来,绕过发梢,拂动衣冠,让他脑子也为之一爽,但苏幕遮心下却犹豫不决。正如虚在鸡鸣寺前虚与他说的,一人定力再强,到了棋盘上,就难断得失胜负心,世人如棋,依然如此。现在,他早丢了平常心,也不能保证曾棘奴取了天子剑后会依然不忘初心。
羯人杀人作乐,鲜卑啖人肉,曾棘奴却也走入了极端。曾棘奴执剑回江北,怕也是要不论男女老少善恶,将俘虏的胡人屠戮个干净的。苏幕遮前世虽也有这般人物,但与之又有不同,不足以做前车之鉴。当时苏幕遮只当做历史看,现在却要决定历史之进程,万万人之性命,想要不犹豫是不可能的。
“王爷,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如今随同族眼泪尽入胡尘,难道南朝正要作壁上观吗?”曾棘奴急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苏幕遮脑中不知为何忽的想起了这句话,身体不由地为之颤栗。他的手被叶秋荻握住了,回头见她认真的盯着自己,听叶秋荻认真道:“不管你做何种抉择,又会有这样结果,我都会与你一同担着。”
苏幕遮点点头,拉着叶秋荻转身,问曾棘奴:“执天子剑北上,汝觉自己成败如何?”
“棘奴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有去无回。”曾棘奴的回答铿锵有力。
苏幕遮将一樽酒仰头一饮而尽,笑道:“好,我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