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终于来临。
跨越门槛,穿门下阶,出了这小酒铺,展望长街,这条洛阳最繁荣的通衢大道静如鬼域,不见半个行人,所有店铺楼房均门窗紧闭,只余门檐下的风灯斜照长街。
洛水在左方千步许外流过,浩然壮观,具天汉津梁气象的天津桥雄跨其上,接通这条宽达百步,长逾八里,两旁树木罗列的洛阳第一大街。
石帆领头步下石阶,横过行人道和车马道,朝御道走去。三人紧跟他身后,寇仲满怀感触地道:“昔日杨广在时,若有人敢施施然在御道漫行,必被治以欺君的杀头大罪。这御道代表了皇帝和万民的隔离。不能亲躬民间疾苦的人,怎能做得好皇帝?”跋锋寒闻言惊异的看了寇仲一眼,素来喜欢耍无赖的寇仲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倒是让他意外之极。
踏进御道,石帆朝天津桥缓步而走。
寇仲伸个懒腰向跋锋寒道:“老跋,事到如今,我却没料到如此可怕的大敌竟然连你也卷了进来,若非你这些日子来相助……嘿,寇仲我总觉得对你不起。”
跋锋寒俊脸一抽,旋即嘴角飘出一丝笑意,淡然道:“人世便像一幅拦江的大网,游过的鱼儿没有一条能溜得过去。我既然成为了你寇仲的朋友,这些倒也在预料之中。”顿了顿又叹道:“但我却从没想过会惹来像师妃暄、宁道奇这类可怕的敌人,现在还有什么好说呢?”
前面的石帆似对他们间的话听而不闻,径自负手朝天津桥走去。
石帆倏然止步,双目中不悲不喜,如同幽深古潭一般毫无波澜,淡淡望往天津桥上。
那桥上,一个修长优美,作文士打扮的人,正负手立在桥顶,凭栏俯眺在桥下来了又去的洛水,一叶轻舟,刚好驶过。
石帆身后,跋锋寒三人均是面色一变,他们早已知晓接下来不会太好过,但却从没想过首先遇上的会是继宁道奇后,整个中原江湖白道中最被推崇的绝代高手师妃暄。
她是如此年轻。迎着洛水送来的夜风,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闲适飘逸,俯眺清流,从容自若。背上挂着造型典雅的古剑色空剑,平添了她三分英凛之气,亦似在提醒别人她具有天下无双的剑术。
从三人的角度瞧上天津拱桥中心点的最高处,半阕明月刚好嵌在她脸庞所向的夜空中,把她沐浴在温柔的月色里。份外强调了她有若钟天地灵气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
寇仲不禁喃喃道:“我的娘哩,这婆娘真是美的没天理了……”寇仲也绝非没见过美女的猪哥,无论是他与子陵的娘傅君婥亦或是苦涩初恋李秀宁,均都是绝代美人,可此时此刻,师妃暄的风姿已然完全超越了寻常意义上的美女,这等遗世独立的气质,饶是寇仲也不由得有些许的失神。
除却跋锋寒,其余三人均不是第一次见到师妃暄,早在长安城外,便有过那一面之缘,只是一来当时正是争夺邪帝舍利,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二来此时天津桥上月下师妃暄的魅力远超上次,故寇仲才有此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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