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还堆着季家提来的礼品,除了招弟的虎头帽虎头鞋,还有满满的一篮子鸡蛋,隔了块布垫了层细细的糠屑。季母说鸡蛋用来做糕点也好,自个补身子也罢都行,现在天冷,倒是能稍稍放久些,都是极新鲜的鸡蛋,糠屑也别浪费了,拌了*食,来年春上她再送几只小母鸡过来。
“捡坛子里装着罢,约摸有四十来个呢。”余氏暗暗的想,幸好婶子看的明白,没有辜负大郎媳妇的心意。上次回家时,不说别的,单是给俩老买的喜庆衣裳就花了好几百文。要依着她的想法来,这礼拿的却是轻了些,不过有总比没有好,能看出来婶子对大郎媳妇比以前要重视了些。
季歌拎着颇有些重量的篮子。“坛子里放不下了,福大娘她们也拿了不少过来,先搁厨房里罢,几天就用光了。”自打大郎他们走后,连糕点的成本都增了近一成,鸡蛋和面粉都是在商行买的,要比清岩洞贵多了。前些天福大娘她们过来,每人拎了三十个鸡蛋,山路难走,一不小心就会磕着碰着,也难为她们了。有了她们送来的粮食,下个月的纯利就高一成了。
“也行。”余氏帮着她把鸡蛋抬进了厨房,看着装鸡蛋的坛子,提醒着说。“大郎媳妇啊,我觉的那事你还是得细细想妥了。你看,清岩洞的乡亲知道你怀了孩子,也知道你出了事,不仅推着一车子吃物过来,手里还拎着满满一篮子,连鸡都是大清早的清理了带过来的,还有那鱼也是,连柴炭都为你备好了。”
说着,她犹豫了下,瞅了瞅大郎媳妇的神色,见她听的认真,便继续说。“说句不太好听的,婶子还没福婶她们周全体贴呢。再说新进门的二嫂,看她说话字里行间,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谁家新进门的儿媳,椅子都没坐热,就知道针对婆婆了,还当着你这出嫁姑子的面,听着像是好话,一琢磨才能明白意思,我就不喜欢她这样的,稍没留神就被忽悠了。”
“二嫂那张嘴比我娘的嘴可厉害多了,却要显温和些,我娘说话太直了,跟吐刺似的,好在她脑子清醒,没有被二嫂点着火,这真掐起来了,八成还得我娘吃亏。”季歌想着招弟那说话的口吻,摇着头道。“罢了,这是她们婆媳间的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余氏赞同的点头。“对。别插手。”说完,一啪脑袋。“错了,我要说的不是这事。”
“我知道,你想说清岩洞蘑菇培育这事?把这财路借给季家不太妥是吧?”季歌缓缓的说着,面露思索。
“就是这事。你这二嫂太精明了,她心里惦记着娘家兄弟,不得削尖了脑袋往里钻,想把这技术学到手,她又那么会说话,真出了事,你怎么向清岩洞那边交待?”余氏说的严肃,拧紧了眉头。“要不,这事搁着吧,哪天刘家兄弟真想拉一把一朵,到时再商量个稳妥的法子来。”
季歌抿着嘴,神情有些隐晦不明,半天没有说话。
“你在迟疑什么?”余氏讷闷的问了句。“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也不是。”季歌支支吾吾,叹了口气。“余婶我就跟你直说吧,主要是,我不想刘家太过插手一朵的事,就怕距离近了,太过热乎,一朵又有些拎不清,该怎么办?前面已经闹过一回了,我是不想再闹第二回,太伤情分了。我就想着,通过爹娘的手,拉了一朵也拉了季家,算是一举两得,不远不近这样刚刚好。再说,光拉了一朵撇开了季家也不成啊,这样说不过去。”
余氏一听顿时就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我把这岔给忘了。”她小声的嘀咕着。“这换亲可真麻烦。”又道。“你想的也没错,一朵如今悔改了,刘家兄妹心里定是高兴欣慰的,待他们跑商归来,有了本金要在县城置业,手里宽松了,就算一朵不说,也会想着拉她一把。父母早逝的兄弟姐妹,感情好的,那情分呢,深着呢,割都割不断。”
“不过。”余氏说着,满脸不解的看着季歌。“大郎媳妇啊,你是不是真想多了?这事合该是大郎他们琢磨啊,等他们提起这事了,你再和大郎把你的想法说一说,可以让他们出面,扶持着季家寻个挣钱的门路,事情不就全妥当了。你一个人在这瞎琢磨什么?”
季歌整个人呈呆若木鸡状,良久才眨了眨眼睛,哭笑不得的道。“我钻死胡同了,还好有余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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