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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等身高的薙刀,他才有一战的机会。
不论如何对此人怀抱鄙夷与歧视,当他取好了薙刀摆出了姿势时,青田家一行以及我们的洛安少女都确认了这人确实武艺不错。
即便身上穿着十几千克重的盔甲,他的动作仍旧流利,步伐稳固像是扎了根。一手在前一手在后,把薙刀刀尖用较低的角度靠近地面,刀背向下刀刃向上,做好了一个向上斜撩的起手动作。
他取了最稳固重心下沉的下段姿势,因为从刚刚被一下拍飞的动作他已经明白面前这个男人不光是看起来高大,同样力量也非常惊人。
因此他没信心采取上段之类更大开大合更具进攻性的起手式,极有可能在力量上败给对方,被格挡住无法破防。
直实两手放宽握着薙刀,将这把长柄刀向前指出,但手臂靠近身体,臂弯弯曲而没有伸直。
他摆好了稳固的架势,使用了攻击距离更长的武器,以偏向于防守性质的下段起手式预备,而又没有完全延伸出武器,只要手臂向前伸或者向前迈步,他还能进一步伸展攻击距离。
从下往上的攻击,当今的和人武士是很不喜欢的。因为下段的斜撩攻击缺乏上段那种由上往下劈砍的威力——可这前提是他们用的是竹棍木刀。
打磨锋利到可以剃毛的薙刀,面对并没有穿着护甲仅仅只是轻薄布衣的对手,哪怕只是斜撩攻击也是触之即伤。
他果然是个老手。真正懂得锐器与训练刀剑之差的老手,这种狂热者在新月洲如今的大环境下相当遭受排挤,可仍旧还是存在的。
与其他人的训练以及斩杀暴民与领民两种经验结合让他一方面懂得控制距离另一方面又知道锐器该怎么用,这显然给了他相当充足的信心。
但是。
仍没有人觉得亨利处于危险之中。
尽管他手里只拿着一块木板,身上也只着布衣。而对手是拿着锋利的薙刀穿着护甲。
贤者漫不经心地向前迈了一步,他单手握着木板松开手指向前一甩就让木板滑了出去变成握着末端,接着侧过身完全延伸了攻击距离,动作高速以及忽然延伸的攻击距离让直实的架势失去了作用——亨利的木板向着他裸露的面部打去,而他下段的防守姿态防备的是亨利本人踏入他的攻击范围之内。
“雕虫小技!”一边唾骂直实一边却不得不以十分不雅的姿态向后退了出去,因为亨利的攻击看起来漫不经心却实际上又快又狠,他只能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再度拉开了距离。
贤者并未追击,好整以暇地等对方再度整理好姿态。米拉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但因为局面较为紧张周围的人都沉默她也没有在口头上说出来他是糟糕的大人。
直实再度整理好了姿态,这一次他取的是中段握持,薙刀刀尖指着亨利不让他靠近。
他仍旧在防备贤者的进攻,但这一次姿态已经变得莽撞了不少。
显然对于这样好大喜功又自恃武力的人来说,耐心大概是一种无法并存的特性。
亨利挑了挑眉毛,然后又把木板向前探了一下,只是这次速度更慢一点轨道更直。
“哼!看穿了就没什么大不了!”就好像和人武士都有这种在决斗中发起攻击之前大声喊叫的坏习惯,直实叫着将手中的薙刀横着劈向了亨利探出来的木板,瞄准武器或者在攻击的时候延伸出去的手臂是一个不错的策略,因为对方正处于向前突刺的状态,突然收力往回拉往往来不及,就会成为拦截劈砍容易得手的目标。
里加尔科班出身的剑盾战士们常用的技巧是与此同时把盾牌也延伸出去,就可以保护住暴露的手臂。
但亨利没有拿着盾。
可这仍旧摆明了是他诱敌的假动作。
他没有回收,因为哪怕是一块木板,目标也仍旧不是大到无法躲避。
无知的新手们使用长柄武器进攻时被刀剑劈砍拦截总会慌忙地试图拉回来,但长柄武器的长度注定了它们在回收时会远比对手的攻击更慢,所以他们总是失败。
练习场还好,在实战中这么做的人恐怕就再也没有纠错的机会了。
但是。
锐器的劈砍是线性攻击,它的轨道是一条线。
只要跟这条线错开,就能避开对手的劈砍。
薙刀看似比普通的刀更长,但因为是长柄刀,它真正有威胁的锋刃部分实际上只和短腰刀差不多。
直来直去向后拉的回收来不及的话,就绕一个圈,向着旁边挪动木板,再从他薙刀的上方绕回来指着他的胸口便是。
“咻——呼——”和人习惯势大力沉的薙刀攻击落了空,而亨利抓住这个机会绕了一圈又把木板磕在了直实的脸上。鼻血横流而领主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贤者接着进一步往前,横过木板卡进对手的臂弯用力一绞。
“啊啊啊!!”吃痛让华族松开了手里的薙刀,亨利一脚踏断了刀柄,紧接着直实仍不死心想抽出腰间的短刀应战,亨利一拳砸在了他握刀的手腕上。
巨大的力量让他手腕直接失去知觉,麻痹了的手不受控制连刀的握不住。
“啪嚓——”接着贤者单手抓住了直实盔甲的领口,把他整个人举了起来。
烈日当空,包括武士、足轻以及从窗口偷偷往这边看的居民在内,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尽管身高有二十多公分的差距,但连人带甲这个重量的武士就这样被单手拎小鸡一样举了起来。
停下了内斗的武士们也屏住了呼吸,不少人轻声念着“奥尼(鬼)”。
但最受冲击的显然是直实本人,他回过神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以后就开始扑腾着手脚,但却接触不到地面。
“所以,我们可以走了么?”亨利用一如既往平稳的声音这样说着。对方是恃强凌弱之人,鬼族仍醒着时他根本不敢为难巫女一行。
道理是说不通的,这里也没有比他更高的权威,因此只能动武。
“嘶——你、你这,南蛮。”直实还想嘴硬,亨利抓着他又使劲摇晃了好几下,他身上的甲胄互相碰撞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而本来就接连遭受冲击的头脑也越发迷糊。
“停!停!可行,可行,你们走!你们走!”五脏六腑都快翻出来的领主憋着一张青红的脸大声地叫着,亨利松开了手,让他“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你这,可恨——”
“哦对了。”贤者捡起了之前踩断的薙刀。
“预防你有什么其他想法。”然后轻飘飘地丢向了另一个刚刚醒来的武士。
“夺——!!”半截薙刀准确地钉在了他的胯下前方,再多一点点,这位武士恐怕就无法享受花酒的快乐了。
冷汗淋漓,直实咒骂的话语咽了回去。
“就是提个醒,比方说你们做了些什么事的话,夜里睡觉或者独处的时候。”
“你觉得你们能拦得住我吗。”他对着武士们微笑,但尽管烈日炎炎,所有人却只觉得如坠冰窖。
“我一直都看着你。”他拍了一下直实的脸,然后走回到了己方的阵列。
“嘶——可。”领主咬牙切齿,最终只能把愤恨发泄在自己随从的身上,他用力地扇了卿大人两个巴掌,后者满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呆呆地反问了一句:“大人,为什么?”
“无路赛,还不是你的主意!”
“我们走!”耀武扬威的领主夹着尾巴逃回去。
而大巫女看着汗都没流一滴的亨利。
“真是位,了不起的大恶人。”
略带苦笑地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