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的和人都更深刻。
燧石、硬木头、甚至是之前猎得的鹿留下的角,这一切都可以成为她的箭头。
新月洲的箭矢大部分都是铤装,这种结构指的是在箭杆上挖洞再把箭头插进去,区别于把箭头套在箭杆外边的套装结构。
它的好处更容易制作,对器械的要求更低。套装的箭头往往是需要铁匠锻打出一个套筒的,而艇装只需要磨出茎,塞进去箭杆里头再用某种方式固定好就行。
这种古老的箭头制作方式要一直追溯到人类诞生任何文明之前的蛮荒时代,那些不知农耕为何物以长矛弓箭追逐巨兽的猎人们便用的是这样的武器。
古老的血统至今依然流淌在这片土地上。
敲击,打磨,留下两个小凹槽的箭头被卡进了箭杆之中。她随后用麻绳以X型缠绕拉紧。而在松脂于火旁烤融了以后,璐璐拿起了小陶碗,从上面的小孔滤出了纯的松脂,留下树枝枯叶等林间杂物在里头。
而后又在松脂里加入焦炭粉末,搅拌均匀后淋在箭杆上加固箭头。
洛安少女在旁边保养着武器与护甲边看着她的操作。
璐璐随后又截下来几短鹿角尖,她挑了比较笔直的部分,然后在粗糙的石头上持续打磨直到变成一个长圆锥形。
“这是?”米拉问。
“猎鱼用,以防万一。”她只做了几根,没有多做。鹿角的箭头比燧石的长出一倍,更圆更光滑的外形让它很适合射入水中,下山以后他们会沿着河流行进一段时间,而她在现在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做完箭头剩余的松脂胶被她用木棍缠绕着像是和人祭典时会出现的糖葫芦一样凝固在一端,这种古老而天然的胶类冷却时会凝固而使用时只需要烤一会火便能再度恢复柔软粘稠的样子,因此一次可以多做一些留着备用。
比起和人更广泛运用的浆糊这类用谷物做成的黏胶,它在强度方面要略高一些,因此夷人常用它来固定箭矢甚至是小刀。
生存所需之物大山之中应有尽有,但光是等着没人会给你送上门来,一切都需要自己亲自动手采集、处理、制作。
这是一种更加古老的生存方式,和已经适应了分工合作的更加“文明”的社会格格不入——哪怕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已经快一年了。
大雪纷飞之时他们踏上了这片土地,而如今近乎一年的旅途却仍旧还没能到达新京。
太多的问题和灾祸导致这趟旅行从未一帆风顺,而如今随着时间推进他们运送那份投名状的重要性也在日益下降。
——若等到送到的时候新京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击能力该怎么办?
藩地没能灭掉他们,但接连的袭扰阻碍了他们行进的脚步,同时藩地军势如破竹地占领了一个又一个的直辖州,也变相算是达成了藩地的目的。
但藩王们绝无可能就此放过他们。
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一点。
隐患必须消除,只要还有威胁就必须彻底解决。
人类自古都是如此地富有侵略性,这点不论在新月洲还是里加尔都是一样的。
只有在消除威胁时失去的东西可能比获得的更多他们才会暂时打消念头,但这也永远只是暂时的。而且仅仅这么一点人数的他们这支队伍不论个体战斗力有多高,从总体的体量而言也是绝对无法与号称15万兵力的藩地军相比的。
尽管藩地军也不大可能一直只动用世俗武力来追捕他们。
爽快而速成的力量就像酒,品尝过投身黑暗带来的刺激与胜利过后,他们只会食髓知味地。
想要更多,想用更多。
不同于其它几大种族,人类本就缺乏抵御这种事物的坚定心灵。
尤其藩王们还并不知道自己在玩火,不知道这种力量的危险性。
“是食尸鬼。”早餐过后重新踏上旅途的一行人,在寒风中下坡时因贤者举拳的动作而停滞了。
米拉凑了过去,同样如此的还有包括博士小姐在内的其他人。
地上有很奇怪的足迹,像是一个拳头很大而中指又特别粗大的人往地面打了一拳而后足又是踮着脚尖走的模样。
但形状的奇特并没有让有能力的跟踪者们放松警惕——猎民少女像是炸毛的猫一样紧紧地盯着那些跨度巨大的足印。
生物留下的足印和其奔跑速度是有关的,一个蹑手蹑脚试图潜行的猎手留下的足迹肯定比大跨步奔跑时的更浅距离也更短。
可这是什么离谱的东西?
一跃几米,还是连续的。仿佛是跳跃着前进的跨度,碰上这样的怪物怕是连毫无负载的马匹都难以跑掉。
“和之前的看起来完全不一样。”洛安少女提出了她的疑惑,她也曾见过不少食尸鬼,这些东西虽然行为像是野兽,但总体身体结构上却和人类十分相似。
“那些充其量算是转化不完全的劣化版本,保留了太多的人类特征。这才是正版的。”贤者摇了摇头。
“或者说,这才是最古老最原始的版本。”
“我们得保持警惕了。”他说着向上望去,而其他人顺着这个高大黑发男人的视线往上看——光秃秃的树干离地数米的地方有一道几乎绕了树干一周的巨大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