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虬髯,身佩单刀,人称铁塔太岁高天,嵩山派弟子,武功了得,因他出身在太湖,水上功夫也十分精熟。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却又心细如发,是个粗中有细的干将。龙头卫队有三十个人,个个是从武功高强的镖客中选拔出来的,担负着保护老龙头安全的重任。
有了龙头卫队,安全确实有了保障。有了龙头卫队,却少了许多自由。过了一年后,老龙头有点烦了,走到哪都有人跟着,你说,烦不烦,就连去趟茅厕,茅厕的前前后后都有人守着,遇着谁谁烦。有时,他就带着孙子小龙头开溜了,开着船,赶着车,自由自在,多快活。
谁都喜欢自由,老龙头也不例外。这可忙坏了浪里鲨李广大,四处派人去找,找着了,就和老龙头嚷嚷,老龙头只是嘻嘻地笑,耍无赖,偶而耍耍无赖,挺好玩的。
这次,老龙头就是溜出来的,等到滏阳江上发现了阴山一窝狼,他才飞鸽传书,将卫队召集过来,如今,卫队已在沧州分舵的码头集结。
卫队三十个人分乘三艘客船,这三艘客船,与老龙头的客船一模一样,与江里河里跑的别家的客船也一模一样,形制一样,漆色也一样,桅杆一样,船帆也一样,老龙头做事,从来就喜欢低调,所不同的是底舱,底舱里不仅装着食物,也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兵器弓箭。水道帮中人也只有少数人知道,这叫“龙字一号船”。每个分舵都有一艘,老龙头来了老龙头用,老龙头去了,就自己用。
这三艘客船一艘是沧州的,另两艘是从德州、济宁调来的。
入夜,在沧州运河码头,泊着四条“龙字一号船”,其中,围在中间的那艘船,才是老龙头乘坐的。
四条船的桅杆上都点着盏风灯,灯影绰约,甲板上坐着一两个喝茶抽烟的水手,象煞悠闲自在的模样,其实,目光一点都没闲着,警觉地扫视着水面上的船只与码头四周的情况。
在老龙头船舱的客厅内点着灯,两侧坐着浪里鲨李广大与铁塔太岁高天。李广大道:“总瓢把子,你让我们找得好苦啊。”
老龙头嘻嘻一笑,摅着胡须,道:“哦,是嘛。”
李广大道:“若出了事,我怎么向弟兄们交待!”
老龙头笑道:“你脑子里的筋是不是绷得太紧了。”
李广大道:“出走时连招呼都不打一个,是你脑子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也只有他,能以这样的口气对老龙头说话。
老龙头道:“好了好了,是我有问题,行了吧。”
李广大道:“以后可不作兴。”
老龙头道:“好吧好吧。哎,广大,从沧州走运河去南京,哪儿不太稳当?”
李广大道:“就数高邮湖与洪泽湖一带的水面上毛贼多一点,其中,洪泽湖的金毛水怪近来在江湖上名声暴起,他的活动地盘主要在洪泽湖、高邮湖、白马湖、宝应湖、金湖一带,劫掠客货船只,打家劫舍,为所欲为。官兵一围剿,便化整为零,暂时销声匿迹一段时间。风头一过,便又卷土重来,闹得官府也没了办法。前几个月,无锡分舵发往济宁的一票金银珠宝,就是在高邮湖被一伙蒙面劫匪抢了,还杀死了水道弟兄的两名镖客,砍伤了几名水手。”
老龙头道:“后来呢,劫匪抓住了没有?”
李广大道:“劫匪抢了金银珠宝就跑了,只抓住了一个跑得慢的,据他供认,这次抢劫是金毛水怪黄头毛亲手策划的,是黄头毛带领属下高邮水怪高兴一块儿干的。”
老龙头道:“金毛水怪,哼,竟抢到我的头上来了,这次路过高邮湖,也该和金毛水怪算算账了,吃下去的,全给我吐出来。”
说着,老龙头取出纸笔,给淮安分舵陶舵主写了封信。陶舵主近来可好:
请着即查明金毛水怪团伙主要成员,并查明其行踪及窝点,宜派可靠人员暗中查访,切勿泄露机密。数日后,我即可到淮安,当小住几天,共商讨贼大计。
顺致
一帆风顺
老龙头
某月某日
他随即将信交付给铁塔太岁高天,道:“信鸽传书,发淮安陶舵主。”
高天起立,双手接过书信,道:“是。”退出客舱。
李广大道:“老大,可千万别小看了金毛水怪。”
老龙头道:“我从来没有小看过对手。”
李广大道:“听说,金毛水怪目前有两三百号人,其中有许多是玩儿命的悍匪,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因受官兵通缉,穷途末路,便投奔到他的旗下混饭吃,他几乎是来者不拒,终日以好酒好肉相待。所以,他手下颇有些敢死之士。”
老龙头道:“看来,他是想有所作为了。”
李广大道:“最可虑的是,金毛水怪是在这儿土生土长的,对这儿的水路十分熟悉。高邮湖、洪泽湖两个大湖,傍着白马湖、宝应湖、金湖无数个小湖,之间的大小河流无数,互相沟通,到处是滩涂草莽,由于路径熟悉,他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守不住可以跑,这是官军数次围剿没有结果的重要原因。要扳倒他,看来没那么容易。”
老龙头微愠道:“扳不倒他,也要他脱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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