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骑在山道上狂奔,打头的自然是向导,柳三哥、小李子紧随其后。蹄声得得,尘埃滚滚。
中午,在路边小店吃饭时,柳三哥问向导:“你叫什么名字?”
向导年轻黑红的脸上,已刻上了岁月的风霜,他不好意思地笑了,道:“我姓向名道,是道路的‘道’,不是‘导师’的导,叫‘向道’。”
柳三哥道:“做向导,叫‘向道’,那可是叫对了。”
向导道:“因为从小在茶马古道上赶牲口,路熟,常做向导,所以全叫我向导,没人叫我向道的,随便叫,惯了,就叫向导吧。”
柳三哥道:“好,向导,你看,乔万全会将南不倒关在哪儿?”
向导道:“关在木府的土司衙门监狱,那是最保险的。”
柳三哥道:“听说木府监狱非常坚固,守备森严。”
向导道:“是。自监狱建立以来,从未有犯人逃脱过。监狱的石墙既厚又高,难以逾越。从狱舍到大门要经过三道岗哨,要救人谈何容易。”
小李子道:“你别吓人好不好,再难的事,柳三哥都有办法对付。”
柳三哥道:“小李子,你别替我吹了,我可不敢打保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对了,当时在包厢里围住你们的有哪些人?”
小李子道:“为首的是铁面神捕乔万全;还有一个大腹便便,满脸胡须,手拿铁尺的捕头,大概就是江湖上传说的猫头鹰胡大发吧;其余的是些一般捕快,武功平常。哦,还有一个少林寺的高大和尚,说是来找你比武的,叫净空发痴叫不醒。”
柳三哥问:“他找我比武干吗?”
小李子道:“他对江湖上的七大高手排行榜不服,自以为应该排在第一,不该排在第二。还说,想和你切磋切磋武技呢。”
柳三哥笑道:“真是个武痴。他怎么自己不来找我,要跟着乔万全来找我呢?”
小李子道:“他这个人,大脑的筋象是占线了,痴呆呆的,那么笨,怎么找得到你呢!我想大概是乔万全骗他来的吧,是想利用他来牵制你。”
柳三哥道:“乔万全真是个人物啊,出了这么一手厉害的牌。小李子,你说叫不醒笨,只说对了他的一个方面;在武功方面,他可是内外兼修,已练成飞花摘叶,皆可伤人的罕世绝技,不仅在少林寺大比武中,位列第一,也是当今武林的绝顶奇才啊。”
小李子道:“再厉害,也只排在天下武功第二,武功状元可是你柳三哥啊。”
柳三哥道:“也许,是江湖上的人在排座次的时候排错了,与他对阵,我可没有把握。”
小李子急道:“你是不是太谦虚了?是不是怕了?是不是想抽身而退了?”
柳三哥道:“我既答应了你,就会尽力而为。这点,你不必担心,要是我不想干,你再用激将法也没用。”
小李子道:“那我就放心啦。”
柳三哥道:“不过,这事有了净空发痴叫不醒的掺和,难度可是大大增加了呀。”
小李子道:“三哥,我给你讲个故事。”
柳三哥道:“你还有心思讲故事?”
小李子道:“你听了,就明白了。有一次,我抓了只金丝鸟,把鸟关在笼子里,鸟笼里放了最好吃的食物与清水,金丝鸟却不吃不喝,一个劲的啼叫,不停地用身子撞击鸟笼,结果,金丝鸟第二天就死了。”
柳三哥笑道:“你把公子比做金丝鸟啦?”
小李子道:“是啊,公子的父母从小对他十分宠爱,养成了他酷爱自由,任性骄纵的性格,公子热爱生活,喜欢山峦河流,森林阳光,也喜欢繁华的城市,幽静的乡村,如今被关在监狱里,他怎么受得了啊!我真担心他会闷死的,求求三哥快快把公子救出来。”说着,又扑嗵跪下,连连磕头。
柳三哥忙将他扶起,劝慰了一番。他问:“向导,到了丽江我们住在哪儿?”
向导道:“古城内。”
“不。”
“住在丽江水道分舵府邸?”
“更不,不能跟水道发生一点关系,我们所做的一切,都跟水道没有一点关系。否则,官府会找水道的麻烦。”
“住在城外客栈?”
“不,不能住在客栈,如今,城内城外大小客栈,肯定已被乔万全暗中监控了。青楼、茶馆、浴池、麻将馆、寺庙、废园、桥洞,都会成为捕快重点盘查的地方,都不能住。”
“那住在哪儿?”
“城外,闲置的农家院落,有吗?”
“有。有银子就有。”向导的心里有一张活地图,从大理到丽江,从丽江到泸沽湖,从泸湖湖到梅里雪山到西藏,他已经跑了几十次,每一条大道小路他都熟,每一个驿站上,都有几个换命的弟兄,都有几处逃生避险的窝点,狡兔三窟嘛。茶马古道,过早地在他二十几岁的年轻的脸上,镂刻了几刀浅浅的艰辛纹路。有时,看他觉得很年轻,有时,看他却觉得很世故。
“好,就住那儿,我们走。”柳三哥道。
小李子付了餐费,三人出了小店,跳上马,往丽江飞奔而去。
***
向导找的闲置院落就在丽江的南郊,雅致洁静,鸟雀啁啾,院中花木扶疏,柳三哥十分喜欢。
柳三哥对向导道:“我想去木府监狱看看,有办法吗?”
向导沉吟道:“有,不过,我得先去探探路子。”
柳三哥道:“最好。”
向导道:“我已跟捕快混了个脸熟,得易容后才能去。”
柳三哥道:“当然,易容就交给我吧,你想扮成怎样一个面相?”
向导道:“中年商人,茶马古道上的行贩。”
柳三哥的易容术确实非同凡响,在柳三哥的巧手描绘、粘贴、着色、换装之间,一会儿,向导就变成了个彪悍精明的中年商人,衣着与身份般配,神情与年纪吻合,总体与细节呼应,活脱脱地成为一个在茶马古道上打理多年的行贩。
向导照照镜子,大喜,深深一揖,道声谢,连蹦带跳地走了。
***
傍晚,向导回来了,小李子做了好多菜肴,他的手艺不错,色香味俱佳,厨艺在王小二之上,桌上摆着两瓶美酒五粮液。三人落座,酒过三巡,向导讲起了探监的经过,他道:“我去木府监狱探望一个朋友,他是私盐贩子,叫和雪山,是我的发小,铁子弟兄。三个月前,被捕快抓住,判了十年监禁。上个月我去看他时,进出略作检查便可,这次检查可严了,尤其是第三道安检口,全身上下前后左右摸了个遍,连头发都用手摸捏一遍,还得把鞋脱了,连鞋里,牢头禁子都不放过,也要捣腾捣腾,带去的食物,全部拆包开检,搞得个乱七八糟。真他妈的邪门!还多了两个陌生面孔,说的全是北方话,贼溜溜的眼睛,盯着每一个进出探监的人员,大约是北京来的捕快吧,你说气不气人!”
柳三哥问“北京来的捕快中可有一个,长得贼瘦,眼睛黑亮,嘴上叼个烟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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