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先锋雷伟的出现,使草堂内打斗的双方都吃了一惊,猜忌丛生,心中嘀咕,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雷伟从柳三哥身边侧身而过,直扑怡亲王,柳三哥虽对雷伟心存疑忌,当雷伟侧身而过的瞬间,已将对他的猜忌几乎全部放弃,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雷伟突然发难,他连看也没往身后看一眼,一式泰山派的本门绝招‘乌龙摆尾’,飒然出手,手中的钢鞭,如一道电弧,疾扫向柳三哥左肩,速度之快,落点之精准,堪称经典;与此同时,高镇江的单刀,以泰山压顶之势,向他直落而下;而他的后背,孙老二的长剑,咻一声,如毒蛇吐信一般,向他后背的中枢穴扑噬,三般利器,从三个不同的方位,同时发动,刀兵交至,无可遁逃,几乎将柳三哥所有的生路全部封死。
就连不懂武功的怡亲王也看出了端倪,这一回,柳三哥是死定了。他大喜过望,一声断喝:“倒下。”
霎那间,柳三哥心念电转:如今只有一个方位可以躲过此劫,那就是右前方,尚有个狭长的空隙,不过,右前方却在高镇江左掌掌风的笼罩之下,那个空隙,也许正是高镇江设置的一个陷阱呢,高镇江的右刀左掌,端的出神入化,刀刁掌怪,变化莫测,一时,三哥竟看不出他刀掌间的破绽来,实在有些令人头晕。
昆仑剑仙巴老祖曾再三关照,你还年轻,内力毕竟有限,千万不要与少林寺的长老与阿斯哈图的契丹高手比拼真力,只可以精湛的剑术破其真力,出奇制胜。
不过,今日事已至此,说不得了,只有拼上一拼。
容不得他多想,柳三哥长剑一圈,身形疾变,躲过了鞭、刀、剑的合力一击,向右前方窜出,三般兵器,俱各落空,高镇江大喝一声,道:“来得好。”左掌当胸拍出,一股强劲的飙风,扑面而来,柳三哥知道对方掌力利害,至此,已避无可避。
他疾提一口真气,勉力与其对了一掌,“砰”,一声巨响,铁塔太岁高镇江被震得后退三步,柳三哥却被震得飞出丈把开外,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他心口烦恶,喉头一甜,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立时,双眼金星直冒,不能视物,已无法分辨东西南北。
罢罢罢,莫非今儿个我要挂了?
柳三哥从未认输过,这一回,你认不认呢?不认,死也不认,这是三哥的倔脾气。
他记起了巴老祖的话,与敌对阵,只要一息尚存,就要奋力拼搏,千万不可泄气,有时候,胜利往往取决于最后劈出的那一剑。
柳三哥是一个天生不认输的人,在倒地的瞬间,却依旧紧握宝剑,眨巴着眼睛,想从地上一跃而起,继续拼杀,可惜,双耳嗡嗡作声,眼前金光灿烂,尽是无数闪烁的金星,他无奈苦笑,心道:生不能富贵,死时却金光闪闪,金碧辉煌,聊胜于无,也好。
在一片刀剑相磕声中,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钻进他的耳膜,一声痛楚的、撕心裂肺的惊呼:“啊~,三哥。”那是南不倒的声音,南不倒来了,他有点儿欣喜,又有点儿担忧,南不倒能对付得了高镇江吗?他想喊:“不倒,快跑。”他的嘴唇张了张,却发不出声,连一个音都发不出,唉,我真没用,这是怎么啦!
接着,听到了丁飘蓬的声音,粗砾嘶哑,充满愤怒,吼道:“混账王八糕子,老子跟你们没完!”
他的声音那么宏亮,很难想象,一个瘦削的年轻人,能爆发出如此粗豪的声响。
救兵来了,丁飘蓬是个有勇有谋的精灵,他与南不倒联手,也许,还真能打败强敌呢,柳三哥心中升起了希望,他努力眨了眨眼,撑开沉重的眼皮,这回,虽仍有金星闪烁,却能看清场中双方拼杀的情形了:
见南不倒紧护在自己身前,与雷伟、孙老二接战;丁飘蓬则竭尽全力,挥动长剑,向高镇江发起一轮猛攻,将天山绝学,倾囊而出,剑气如虹,剑影缤纷,一时将高镇江逼退了三步,这种打法虽然凶悍凌厉,不过破绽也大,且难以持久;而一旁的巫灵杰与铁云师太,却打得昏天黑地,难分高低,巫灵杰连声怒骂:“老尼姑,不要脸的东西,想不到你跟怡亲王还真有一腿,老子今儿个将你俩一并宰了,放把火,将淫庵烧了。”气得铁云师太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撅着个长下巴,怒挥长剑,恨不得一剑将巫灵杰劈成两半,巫灵杰呢,见一时拿她不下,索性也就不急了,在与其拼杀之际,拿话气她,惹得她气急败坏之际,说不定会露出破绽,也好将这贼婆,一刀结果了。
柳三哥几次想从地上起来,却几次又倒了下去,南不倒瞥见,十分揪心,她边与雷伟、孙老二拆招,边道:“三哥,你歇会儿吧,着啥急呀,有我呢。”
柳三哥此时觉得气血两亏,手脚疲软,不听使唤,看来,高镇江的阿斯哈图功夫,还真有些邪门呢,一记阿斯哈图神掌,几乎将自己的真气击得四处溃散,难以完聚了。此时,他又记起昆仑剑仙巴老祖的教诲:若真力不济,可用昆仑“疗伤复元接地气”口诀,修复真气。在做功时务必静心凝神,吸收地母真气,通过任督二脉,导入四肢百骸,循环一个周天,便能快速修复真力。若心猿意马,极易走火入魔。
柳三哥暗忖:此法我还真未用过,不知灵不灵?事已至此,也只有试试再说了,或许还真有神效呢。
于是,他紧闭双眼,四肢背臀紧贴草堂水磨地砖,一动不动,将场中打斗俱各抛到九霄云外,双眼紧闭,意聚丹田,心中默念“接地气”口诀,吸收混元玄冥温煦深厚之地气,只觉一股春风从丹田蠢动,于是,他心无旁骛,将这股温厚的地气,从任督二脉,导入四肢百骸,只觉得心中甜甜的,有说不出的受用。
柳三哥一动不动、一心一意在修复真气,已将身旁厮杀打斗,全部屏蔽,视为无物。
此时,草堂打斗,却异常火爆激烈。坐在榻下的白脸曹操,一直端着弩机,对准南不倒与柳三哥,他想发射毒箭,又怕射错了,若是发射了一枝乌龙箭,那岂非帮了柳三哥的大忙啦,还真不如不发箭了。机会终于来了,当南不倒逼退了雷伟与孙老二后,南不倒与柳三哥的一侧,已完全暴露在自己的射程之内,他寻思:自己就是功夫再不济,此时,也不会将箭射在自己人身上了,于是,他瞅准时机,连扣扳机,将十三枝毒箭俱各射了出去,毒箭怒啸,咻咻之声不绝,南不倒岂敢怠慢,忙撇下雷伟与孙老二,一式“无边风月”,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将十三枝毒箭尽皆拨落在地。
坐在榻上观战的怡亲王双眼始终盯着柳三哥,他见三哥,爬起跌倒了三回,终于,闭眼仰躺在了地上,嘴角挂着一丝血迹,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吓,是不是死了?他眨眨眼,再仔细看看,确实死了,不动了!由不得心中大喜,笑道:“哈哈,柳三哥死了,什么天下第一剑客,镇江一掌,就将他拍趴下了,像是拍死了一只苍蝇,真不经拍呀,江湖传言,尽为柳三哥瞎吹,真个信不得,哈哈,柳三哥死啦,完**蛋啦!”
南不倒听了,吃了一惊,在拼杀之际,瞥一眼三哥,见他双眼紧闭,纹丝不动,躺在地上,心中大急,她一边挑开雷伟的雷公鞭影,一边向孙老二攻出一招“无独有偶”,用脚尖挑了挑柳三哥的手臂,只见他的手臂软软的挑起,又软软的跌落在身旁,手指抽了抽,又一动不动了,立时泪水一涌而出,哭叫道:“三哥,醒醒,三哥呀,你不能死啊。”声音凄怆,痛不欲生。
此时,三哥的“疗伤复元接地气”功夫即将完成,是最不能分心之际,他要将这股“混元玄冥温煦深厚之地气”,在四肢百骸循环一个周天,大功即将告成,乃性命交关之际,若一岔气,便要走火入魔,或全身瘫痪,或痴颠疯狂,若果真如此,此生将坠入人间地狱,万劫不复。
三哥的定力超好,一心一意地在体内导引着蓬勃地气,将周遭的一切,尽皆抛在脑后,看上去真如死了一般。
这一幕,被趴在榻下伺机而动的竹叶青看了个清清楚楚,他终于等来了射击的良机,柳三哥与南不倒,一个也不能少,他俩都得死。于是,他扣动了连弩的扳机,咻咻,双箭连环,首先得把那小娘们儿放倒喽,别看这是个女娃,功夫却可与柳三哥比肩了,留下她终究是个祸害,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去死吧!
当时,南不倒柔肠寸断,当双箭飞来时,到了跟前,才发觉有暗器袭来,忙不叠挥剑撩拨,终因意乱情迷,慢了一慢,一箭被其拨落,一箭闪避不及,射中左肩,她身形一晃,退了一步,肩上鲜血长流,却没把此箭放在心上,心道:我已预先服了毒箭解药,左肩中箭,无甚大碍,忙强打精神,欲要奋起拼杀,却不料顷刻间天旋地转起来,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在倒地的瞬间,南不倒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自己的解药能破解竹叶青的毒箭,为何却破不了呢?是哪儿出错了?不会呀,我试了多少遍,应该不会出错呀!却偏偏出了错,糟糕!紧接着,她完全失去了知觉。
其实,对竹叶青来说,早料到南不倒有这一着了,无庸置疑,绝代名医南不倒,当然能研制出破解毒箭的解药,况且,老子的毒箭样本,留在北京也不老少了,她正好用来作破解的标本。老子就来他个出奇制胜,最喜欢用毒的人,偏偏就不用毒了,用的是黎山老母的麻翻天,麻翻你几个时辰,再来收拾你,照样能灭了你,看你还能神气个**。
南不倒栽倒了,这时,柳三哥却“疗伤复元接地气”神功宣告完成,他感到神清气爽,知道“接地气”口诀无比灵验,正在欣喜之际,一睁开眼,便瞥见两枝催命夺魄的暗箭,贴着地皮,向他怒啸而至,柳三哥冷丁倒抽了一口冷气。
哪来的暗箭?是竹叶青!就是他!
尽管预先服用了毒箭的解药,那解药管用么?竹叶青既然会不断变着花样,将不同的**抹在箭头上害人,会不会又调制出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来害人呢?
柳三哥的神经瞬间绷紧了,这是个危险之极的杀手,他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直视着飞来的暗箭,心中有了应对之策。
南不倒栽倒了,竹叶青大喜,果不出老子所料,南不倒吃栽了,如今该轮到柳三哥了,再不出手,也许,就没有机会了。
竹叶青眯缝着眼睛,瞄准柳三哥扣动了扳机,两枝高浓度麻醉箭,弹出箭槽,锐啸而去,一枝射向脖子,一枝射向胸侧。
竹叶青是亲眼目睹柳三哥倒下的人之一,柳三哥倒下是真倒下,那个名为撒巴布耶,又叫高镇江的契丹人,长得像头大象,天生神力,柳三哥怎么会去跟他比拼掌力的呢?真是聪明脸孔呆肚肠,阿斯哈图神掌,无人能敌,江湖上赫赫有名,要是换了老子,才不会去接他的熊掌呢,很有可能一掌就会将人拍死了,不过,柳三哥是真死吗?竹叶青才不信呢,即便柳三哥死了,竹叶青也不放心,还是务必把余下的十一枝麻醉箭,全部射进他身子里去,来得稳便些。
三步倒竹叶青是个多疑的人,他不信任何人,只信自己,江湖教会了他,凡事要多留几个心眼儿,否则,身上便会多添几个刀眼儿。
狗会诈死,蛇会诈死,人更会,人诈死起来就更可怕了,尤其是像柳三哥这号人,天下第一剑客,岂是浪得虚名之辈,那可是一刀一剑打出来的,江湖从来不会把一个虚名,随随便便按在一个人的头上,柳三哥若是没有几招顶尖功夫,这个江湖,根本就不会认可你。
江湖传言,你不信就是不行,再厉害的敌人,也不可怕,骄傲轻敌,才是自己最可怕的敌人,竹叶青年纪不老,江湖道行却老极了,所以,他能背负几十条命案,活到今天。
十一枝麻醉箭的药量,足以麻醉死三头大象,若十一枝麻翻天都射进柳三哥的身子,相信柳三哥再了得,也得死翘翘了。
麻翻天可是麻药之祖,不是闹着玩的,是他从黎山老母的香炉里偷来的,险些搭上一条命呢。
不说了,自己这一生,便是在生与死的夹缝里挣扎着活下来的,多少次死里逃生,已记不太清了,好在老子命大福大造化大,就是死不了,恶人磨世界,坏人活千年,气得你肝儿疼。
这十一枝麻翻天,最先发的两枝是贴着地面射向柳三哥的,柳三哥刚睁开眼,便见两枝箭贴地飞来,出箭的方位真怪,怎么会是贴地而飞呢?他目光锐利,一眼瞥见,木榻下有一双乌溜溜的贼眼,直勾勾盯着自己,此人是谁?啊,三步倒竹叶青!
为了对付这个劲敌,他与南不倒已做足了功课,刚才,忙于对付高镇江,竟将这个贼痞淡忘了,一念及此,柳三哥由不得打了一个激凌,此时此刻,柳三哥所有的注意力已全部集中在了这两枝箭上了,南不倒的倒下,竟未察觉,他手掌拍地,腾身而起,嗤溜溜,两枝箭一先一后,射穿了他背后的衣衫,贴着他的后背皮肤穿了过去,幸喜未伤及肌肤。
接着,竹叶青像蛇似的,从木榻下游出,一骨碌,仰面朝天,由下往上,向柳三哥又发射了两枝麻醉箭,柳三哥身在空中,长剑一圈,叮咚噼啪,将两箭拨落。
竹叶青急了,他一个翻身,一膝跪地,举起连弩,便要将余下的七枝箭,尽皆射向身在草堂空中的柳三哥,跪姿射击,是他最拿手最娴熟的姿势,说他例无虚发,百发百中,手拿把掐,百步穿杨,一点不为过,自他出道以来,从未失手过。当初,少林护法高僧圆觉大师,便死在他跪姿射击的第十一枝毒箭之下,一箭穿喉,将圆觉大师钉在了一株古松上。况且,如今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视线通透,目标暴露无遗,柳三哥身在空中,无法变身闪避,且距离极近,仅只有两丈来远,简直是羊入虎口,一桩送上门来的只赚不赔的买卖,竹叶青忍不住笑了,他的笑,呲牙咧嘴,如豺狼般狰狞可怖,哼哼,柳三哥呀柳三哥,你真会装死啊,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老子,今儿个,你可怨不得哥啦,你是死定啦。
可惜,竹叶青慢了一慢,那一慢,只是一瞬间,够了,这一瞬间,够他喝一壶了。
就在他即将扣下扳机的瞬间,柳三哥左手一扬,两枚柳叶镖脱手飞出,两道青光一闪即逝,一镖切下了竹叶青右手长着肮脏长指甲的食指,另一镖,插进了竹叶青的左眼,竹叶青一声惨呼,鲜血满面,倒在地上嗷嗷乱叫,他右手依旧死死举着连弩,箭头对准柳三哥,习惯性地不断摁动食指,想把七枝麻醉箭全部射向对方,可惜,他的食指没了,血从创口急速喷出了七次,他就是再摁食指,也是空摁,射出来的是血,不是箭,他用左手捂着插着柳叶镖的左眼,疼痛难忍,鲜血淋漓,当他的右眼看见自己的食指躺在水磨地砖上时,由不得一声尖叫,扑将过去,抓起食指,吞下肚去,脚下一点,从地上蹦了起来,飞出草堂,逃命去了。
至此,怡亲王等人才知道竹叶青原来是藏在木榻之下啊,哇塞,好好的人不做,要做鬼!
柳三哥飘身落地,才发觉南不倒肩头中箭,倒在地上,他大吃一惊,此时,雷伟与孙老二赶上前,刀鞭齐举,便要结果南不倒性命,柳三哥后发先至,电射而至,长剑一撩,撞开二人的兵刃,接连两记突刺,逼退了雷伟与孙老二,俯身一探南不倒鼻息,却呼息平缓,像是熟睡模样,不像中毒的样子,观其面色,也如常人一般,立时明白,南不倒中的箭是麻醉箭,不是毒箭,料无大碍。便从怀中取出“九天还魂药”塞进南不倒口中,料定南不倒不久即将苏醒。
雷伟与孙老二只是围着柳三哥,以守为主,以攻为辅,不敢太过放肆,自忖没有高镇江挑头拼杀,讨不了好去。
柳三哥守护在南不倒身边,一边与雷、孙过招,一边察看堂内敌我双方厮杀的情况:
草堂东头,铁云师太与巫灵杰打得异常火爆,刀来剑去,一时难分伯仲。
草堂西头,高镇江凭借着超人的内力,变化莫测的刀掌双绝功夫,已撞飞了丁飘蓬的长剑,挥舞着单刀,追杀丁飘蓬,丁飘蓬则轻功高妙,身形灵动,在他身前身后飞掠,破口大骂道:“哪来的怪胎,没爹娘教训的小畜牲,竟敢以小犯上,欺师灭祖,打起你家大爷来了,长得像只猩猩,笨得像头老母祖,大爷不跟你这种不懂规矩的小辈儿计较,料你也奈何不了大爷。”
说是这么说,心里却有些发怵,草堂内毕竟太小,轻功施展不开,一个不当心,被这契丹大汉的单刀或掌缘带着一点,那就惨了。若是在开阔地带,撒开脚丫子飞奔,霎眼间,便能将其甩脱了。
如今,三哥吉凶难卜,我岂能管自跑了!务必要将这莽汉牵制住了,可为三哥解围,即便因此丢了性命,老子也心甘情愿。
高镇江有些汉话听得懂,有些汉话听不懂,知道是在骂自己,气得怒发冲冠,哇哇怪叫,丁飘蓬趁隙捡起长剑,还时时刺出两剑,当他看见南不倒中箭倒下时,大吃一惊,动作一涩,呆了一呆,高镇江趁机一刀劈来,他急忙闪避,刀尖挑散了头上的发髻,左臂也被划开了一条口子,刀口不深,鲜血直流,不甚碍事,却也终究不是个事。丁飘蓬气得破口大骂,浑不当一回事,接着,他又看见三哥起死回生了,两枚柳叶镖,解决了战斗,三步倒竹叶青负伤惨败,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丁飘蓬高兴得手舞足蹈,骂高镇江道:“看看,三哥根本就没事,刚才是佯装落败,逗你玩呢,大块头,快跑吧,再不跑,三哥恼了,你就遭殃了,再不跑,就要变成三哥的剑下鬼了,哈哈,看来,阿斯哈图你是回不去了。”
气得铁塔太岁高镇江哇哇大叫,出刀如虎,呼呼生威。
看着场内拼杀的自然不只三哥一人,白脸曹操看得坐不住了,他调停呼吸,站了起来,怡亲王道:“国友,你想干啥?”
白脸曹操道:“在下看雷伟、老二对付不了柳三哥,我要去参战。”
怡亲王道:“去了也白搭,你们仨,不是他的对手。”
白脸曹操道:“不是他的对手,也得跟他拼,在下不能干瞪着眼看白戏。”
怡亲王道:“不,你是本王身边唯一的卫士,你不能走。”
白脸曹操无奈,道:“是,王爷。”
怡亲王朝他眼一瞪,怒道:“让你站着看护本王,你就得站着,寸步不离,明白没有!”
白脸曹操见怡亲王怒形于色,忙高声道:“明白。”
怡亲王道:“本王自有妙法对付柳三哥,你信不信?”
白脸曹操道:“信。”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道:信个屁呀,真奇了怪了,如今,你除了我们几个拼命三郎,莫非两厢还埋伏着刀斧手呀,得,既如此,听你的就听你的,免得你不开心。
怡亲王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道:“本王知道你心里在犯嘀咕,过一会儿,你就知道本王的厉害了,本王要让柳三哥暴死当堂,今儿是咱们清算旧账的好日子。”
白脸曹操听得一头雾水,越听越糊涂了,是好日子么?
对柳三哥来说,今儿虽找到了老狐狸怡亲王,却真不是个好日子。
南不倒躺在地上,竟还没有知觉,这是什么麻药,竟有如此厉害的药效?这是麻药吗?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若南不倒死了,自己活着,还有意思么?他根本不敢往下想一想了。
毒蜈蚣孙老二最会察貌辨色,见他心有所属,便出溜向前,接连攻出两着幽冥阴损招,一剑径撩下阴,当时,三哥正岔神之际,冷丁见剑头挑来,吃了一惊,收腹后撤,接着孙老二飞步跟进,手腕一抬,一记突刺,速度奇快,嗤,刺向三哥小腹气海穴,若是三哥气海穴刺破,刚刚修复的真气便会再度溃散,那就连站都站不住了,那可真就死定了。
再要后撤,已无可能,三哥冷哼一声,左手向下一伸,一着昆仑拈花指,食指、中指夹住孙老二的剑头,孙老二急地收剑夺剑,却丝毫撼动不得,只听得,格崩一声,孙老二的剑头折断,吓得他面无人色,提着断剑,飘身后掠。
当柳三哥与孙老二僵持的瞬间,雷伟见机会来了,纵步上前,挥鞭向柳三哥的脖子上猛砸下去,那一鞭叫“泰山压顶”,来势凶猛,势不可挡,柳三哥身形急变,身动剑动,一式“无心插柳柳飘絮”,只见剑影飘零,如柳絮乱坠,倏忽间,后发先至,剑尖在雷伟一侧脖子上轻轻一切,即刻多了一道寸把长的切口,鲜血喷溅,血光如雾,雷伟踉跄了两步,咣当一声,钢鞭脱手落地,将地上砸了个大坑,他脸上一片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像是在思考着问题,右手摸着下巴,左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鲜血从他指缝间激射而出,草堂内充塞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铜铃似的一对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在问,这是怎么啦?怎么会这样!一定搞错了!
情状怪异,可怖之极。
柳三哥依旧守在南不倒身边,他俯身小心翼翼地将南不倒肩头的箭取了出来,从怀中取出金创药敷在伤口上,又用一块白布,将南不倒肩头的伤口包扎好。
孙老二站在远处,提着断剑,根本不敢靠前。
柳三哥起身,见丁飘蓬依旧在高镇江变幻莫测的刀掌之下闪避,看得他心惊肉跳,他相信世上的武功都有破绽,高镇江也莫能例外,只不过,这个破绽,一时还看不出来。
要没有飘蓬缠着高镇江,今儿个,我就没命了。
此时,丁飘蓬依旧与高镇江在歪缠,边跑边骂,柳三哥见了,惊得脊背直冒冷汗。
人在险中,不以为险,看的人却往往心惊肉跳。
柳三哥心道:飘蓬如此一味挨打,怎么得了,草堂内毕竟狭窄,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他呼道:“飘蓬,你来对付孙老二,这个契丹人由我来料理。”
丁飘蓬道:“三哥,你伤得不轻啊,还是我来吧。”
柳三哥道:“不行,咱俩换一换,快。”
丁飘蓬道:“行。”
他俩身形一错,便互换了位置。
丁飘蓬窜到南不倒身边,孙老二依旧握着断剑,不知所以,他自忖不是丁飘蓬的对手,丁飘蓬笑笑,叮一声,将长剑插入地砖,视若无人,掏出金创药,将左臂上的刀伤敷上药膏,又用纱布将伤口扎上了,对孙老二笑道:“喂,伙计,快跑吧,不然,你也会像雷捕头一样,丢了性命。”
不料,丁飘蓬话音刚落,呆站在血泊中的雷伟,叹了一口长气,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溅得丁飘蓬与孙老二一裤脚管的血迹。
怡亲王道:“老二,过来吧,守护本王要紧。”
孙老二正好有个台阶下来,答道:“是。”
他身形一晃,掠到木榻旁,握着断剑,与白脸曹操一左一右,守护在怡亲王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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