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纸面上的数学理论,交易制度规定的买卖间隔时间越短,越具有灵活性,越有利于个人投资规避风险。可是,目前中国大多数人根本就不具备这一块儿的投资基础知识,更甭说完整的理论体系了,对于他们来说,买卖间隔越短,只意味着被猎杀的机会越多。并且,人把真金白银投进去了,自然会在意得失,如果一个人一天到晚为了自己买的股票患得患失,那正常的工作生活必然会受到影响,如果这样的群体大到一定规模,必然会影响到整个地区甚至是国家正常的经济建设,进一步地说,T+1的交易制度,让有一定规模本金的人,有了依靠不断在股市里买卖腾挪而养活自己的可能,也就是作为个体户性质的职业投资人脱产。脱产的人的数量,如果任由其野蛮生长,会酿成怎样的后果,这个就不用我来描绘了。”
说着,毕文谦解嘲般地笑了:“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在观望。真希望中国不要出现那样的局面……嗯,所以,A类股票的交易制度可以规定为T+1年。一年的时间,足够长了。正常人不可能为此长期患得患失,也不可能为此脱产。甚至,我们可以在初期宣传的时候,不作为投资挣钱的机会去说,而是说,买A类的股票,是支援国家建设的一种新形式,爱买买,不买就算了。而对于B类的股票,我们就需要设立相对严格的准入机制——简单地说,就是考试。有了足够的证券行业的知识,甚至可以是掌握的知识有了当证券行业的从业人员的资格之后,才有投资B类股票的资格,并且,B类股票的投资账户,从一开始就必须是实名制。如果有人代替他人投资B类股票,我们可以采取民不举官不究的原则,而一旦因为某种原因有人举报了,只要查实,就直接送去治理沙漠好了。而一个人有了足够的基础知识之后,仍然投资不理性,搞得要死要活,那他的死活,国家就不必管了。”
“很显然,这种规定下,会在比较长的时间内,就没多少人有参与B类股票的资格,而A类股票也很可能会被多数人观望很久。即使我们初步搭建了中国的证券市场,也可能在几年时间内没有什么水花,或者干脆说是一潭死水。不过这并不是坏事,我们可以做好十年时间来由市场自由酝酿的心理准备。虽然这会让国家晚一些年才挣上可观的交易税,但从对多数人民的财产安全负责的角度说,这,是值得的。毕竟,我们社·会主义中国,建立证券市场,主要的目的,是为搞活中国的经济发展提供助力,而不是建立一个国家以及一小部分人像一茬又一茬割韭菜那样掠夺广大人民群众财富的合法平台。”
终于,毕文谦再度看向了张世德:“张常委,我不知道我这么说,能不能让您满意,但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再具体的,就需要黎华他们着手了。”
张世德还在思考,倒是王京云细微地哼了一声:“一小部分人啊……”
有头无尾的话,毕文谦没有接腔。
过了一会儿,张世德才慢慢起身,连带着王京云也站了起来。
“毕文谦,副主席说得没错啊,你的心里,始终装着人民。我这一肚子问题,其实还有不少。相比很多想问的人,我至少在你面前问出来了,你也诚恳地谈了。我,就不再打扰你工作了。小王,不是说别人来了文华公司,都要到处看一看瞧一瞧吗?你也带我……”
“那个,首长,”王京云清咳了一下,“我的编制已经不在文华了,我恐怕……不太适合。要不,请陆秘书长带您到处参观参观?”说着,王京云看向了毕文谦,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便走到门外,“陆秘书长,过来一下!”
“都说了多少次了,叫你不要这么叫了啊!”
声先来,人口到,很快,陆衍左手提着小本本,右手捏着钢笔,一脸埋怨地出现在经理办公室的门口,见着毕文谦了,又很快换成了笑脸:“经理,有什么事儿?”
“那个,张常委想参观一下文华公司,要不,你来接待一下?”
“啊?”陆衍把小脑袋伸进门,侧过脸,看向站在沙发前的张世德,“张……首长,您好!”
张世德很和蔼地看着陆衍:“你就是小陆啊!不少人说你年少有为,原来长这么清秀……”
“首长,您别……别这么说……”
不久,陆衍就带着张世德离开了西厢房,留下了王京云和毕文谦在经理办公室里默默对视。
直到……
“文谦,首长已经走远了?”
“算是吧。”
“这位首长,究竟也是为了国家负重前行,夙夜忧思的……那,我也挂了?毕书记这边也忙,我们也有一些关于滨城的事情需要商议。”
“……好吧。”
幽幽的两个字,仿佛暗含着相反的意思。
盯着电话,直到那挂断的声音响了,毕文谦仍然那么默默地看着。
良久,王京云关上了门,走过来,把搁在办公桌上的听筒放了回去。
“文谦……”
“王京云,张常委有一句说得没错,具体的执行,纷繁复杂。参与其中的你们,责任重大啊!”
“我已经不止一次感受到责任了。不过,真要说起来,苏联撤专家……养育之恩,害命之仇……鹏哥才苏联,那才是难啊!”
“你们却基本没有和我说过难。”
王京云微微笑着:“和你说难也没有用啊!”
毕文谦瞟了他一眼,无奈地哼了一声,身子慢慢仰靠在椅背上,望向了天花板。
“王京云,说说这些日子,物价闯关的事情吧!凭一个人事任命就几乎灭火,怎么想,我都觉得……有些科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