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外火光滔天,溯水江上风平浪静,一条疾驰北上的渔船打破了夜的宁静,顿时搅的白浪翻滚,月影凌乱。从船上伸出一双稚嫩白皙的手,淘气的想要捞起月儿,每次徒劳无功,偏又乐此不疲。
船家出声劝她舱里,苦口婆心抵不上江风吹拂,那女娃儿打了个喷嚏,这才乖乖回舱。
“爹,那妹子真可怜。”虎头虎脑的水生望着那背影瘦小的女娃儿唏嘘感叹。
船家立着撑蒿,身姿高大,无形中给人一种心安踏实的感觉,长年风吹日晒,历经沧桑,那双炬目如夜般深邃,神秘,令人读不懂此中深意。听了儿子的话,他并未依言附和,也不发表意见,只是含笑摇头。
水生也知不会有人回答,撑着脑袋自顾自的说:“那妹子估摸着还没荇菜大,她爹娘怎么想的,竟敢让她深夜搭船,独自北上,得亏遇上咱们了,不然碰上黑心的,吃得她骨头渣都不剩。”
那女娃儿可没闲工夫管爹娘的想法,此时正忙着在为以后作打算。如今她好不容易摆脱了陶华的身份,终于可以活回云端的姿态,怎能不从长计议,若是江都不成,她可得做好两手准备,留条后路,省得到时无路可退。只是她到底小看了香菱的能耐,当初自己的本意只是想让“陶华”落江而亡,打消范氏的如意算盘,权当最后为陶华母女做的一点事了,哪成想却成了香菱跻身名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契机,小小年纪手段如此狠辣,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下范氏可是为自己找了个麻烦回去。
一说起范氏,不得不提起陶华的身份,父亲陶山是承袭祖上荫封的新一代诚意伯,嫡兄陶源年纪轻轻,就得了怀王青眼,前途无限,风光无限,这样的家世背景,陶华本该就是高门小姐的富贵命,奈何嫡母范氏向来不喜她的生母温姨娘,更是几次三番想要害死有孕的温姨娘,出于一个母亲的本能,温姨娘自请回江陵陶府老宅守陵,这才躲过一劫,陶华平安降生,温姨娘生产时落下了妇人病,缠绵病榻,终于在熙宁十六年,也就是陶华九岁时去了,丧母孤女成了待宰羔羊,恶奴欺主,霸占家财,陶华不堪欺辱,想不开投了湖,这就有了后来魂穿过来的云端。她云端从小接触中医,十六岁更是独自出国,从头开始学西医,二十岁学成归来,便投身最前线,刚奋斗了两年,事业稍微有点起色,就死于心脏病。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有幸异世重生,当然要奉献社会,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三年韬光养晦,只为一朝展翅,金陵突然来信,迫使自己不得已提前了计划。
云端不傻,范氏恨不得弄死温姨娘,如今人死了,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想不开把情敌女儿接到身边碍眼。若是为了维护嫡母风范,三年前就该接陶华回去,何必等到现在?一月内两封信,还派人过来,恐怕名为护送,实为监视吧,这般迫不及待,定有猫腻!可笑自己千方百计逃离,却有人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罢了,人各有命,好自为之。
“妹子,快看,到江都了。”水生兴奋指着不远处隐约可见的江都渡口大喊。
云端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走出船舱,最先吸引她目光的却是那撑蒿的船家,具体说,应该是他摩擦船板的双脚。
那船家想藏起他的脚,可是无处可躲,见她还凑上前来瞧,更加局促不安,水生察觉到爹爹的异样,站起身截住了云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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