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喝一口血水肉汤了。
这残酷的生存环境下,也成了秦墨默许的事。
如果,人们不这样做的话,他们无法走出这数百公里的翁谷,那些死去的人,成了一具具尸体,和那些饿死在野外的动物,也没任何区别。
只是这样的血水肉汤,秦墨一口也喝不下。
他是修仙者,他能饿着,能挺过这漫漫长路,但这些人不行,他们只能依靠尸体来扛过这漫长的道路,他们欢呼那些人的死去,也并非是因为人性的丑恶。
而只是想活着。
只不过,每天一百多人的死,还是不够。
对比起来上千万人庞大的队伍,区区一天一百多人的尸体,根本无法支撑这庞大的队伍,人们最多能分到一口血水肉汤,与其说是用来填饱肚子的,倒不如说,它充其量只能填补一下人们崩溃的精神。
饥饿快速的蔓延着。
人们对血水肉汤掠夺,彼此争抢,不断有打架发生,不断有闹事者出现。
而围观的人们,兴奋的沙哑喊叫着。
“打死他!对!打死他!”
“去死吧!哈哈!打死一个算一个!”
当暴力不断出现后,人们不再是恐惧和害怕,反而为此感到兴奋,他们激动的想要看到一些人被打死,一旦被打死,就会有食物了,如果这一架,没有死人,围观的人们还会悲伤的叹息。
这样的暴乱,一开始还比较好制止,但等到后来,随着饥饿和疲惫加剧,哪怕焱阳军界十数万士兵,也难以管理里。
而今晚,因为一口血水肉汤,又不知出现多少场群架,死了多少人。
秦墨麻木的躺在岩石上,听着人们的欢呼、亦或者是叹息。
在饥饿面前,人性变成了一个很可笑的东西,秦墨甚至没办法去指责那些冷血的人,相反,他完全可以理解他们的行为,如果他不是修仙者,也需要吃喝拉撒的话,他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因此,从一开始,秦墨还会制止打架这种行为,到后来,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他欺骗自己,给这种暴力的行为,加以科学的解释,那就是‘优胜劣汰’。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一种解释,用这样的解释,来安慰自己麻痹而可笑的道德感,秦墨越来越明白,当人们生存不下来时,所谓的华夏传统优良美德,也成了笑谈。
在古代就有人吃人的现象出现。
而现在,当人们一无所有时,这样的现象再度出现,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夜晚,夜深人静。
人们就地躺在地上沉睡了,一天的疲惫和饥饿,令人们难以忍受,哪怕有一口血水肉汤,却也无济于事,唯有赶紧休息,是最节省体力的方式了。
但也有人害怕的睡不着,害怕就这样睡着,会被身边的人杀了,拿去当食物,再也醒不来。
点点星光,洒在一处偏僻的角落上。
秦墨静静的靠在岩石上,仰望着星辰。
身旁的刘大娘,为他缝补着破旧的大衣,这件大衣已烂了好多个洞了,再不缝补,怕是不能穿了。
“秦先生,我们这些人活着,就是这乱世的累赘啊!”
刘大娘瘦的不像样子,她借助着星光,紧紧眯着眼,才能看清手中的针线,就这样,还时不时的扎到自己的手,她老的就像一个僵尸,无奈的和秦墨聊了起来。
秦墨摇摇头。
“小孩、中年和老人,每个年轻的存在,都有它的价值。”
“那我们这群老不死的,存在的意义什么?”刘大娘突然笑着看了眼秦墨。
秦墨微微一愣,仔细想了想,张了张嘴,又实在说不出口。
刘大娘将缝好的大衣,披在了秦墨身上。
“秦先生,就连你也不知道吧?”
“其实,我们这些老的连路都走不动的家伙,已很感谢您了,感谢这华夏的美德,但终归是拖油瓶咯!老了,就没用了,这事儿甭管谁,都得承认。”
刘大娘叹了口气,费劲儿的将针线收在盒子里。
这盒子中,已没有线团了。
“杀了我们吧。”刘大娘突然开口说。
秦墨猛地一愣,呆滞的看向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大娘眼角含着泪,“我老伴儿死的早,儿子在外地也死了,我无依无靠的,像我这样的没用老人,这大军里头,还有很多,我们都聊过了。”
“杀了我们吧!”
“做成风干肉什么的,当成这大军的干粮,你们也好继续前行。”
“要不,我看那些小伙子们饿的心痛,我看他们饿着,我就像看到自己儿子饿着一样。”
“所以。”
“杀了我们这些老家伙。”
“让他们吃顿饱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