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请安的张眉寿与张眉箐,隔着院门听了一会儿,到底没有进去打搅。
近日来,因春闱之事引起的热议,使得京中亦格外热闹。
如此之下,倒是鲜有人再去讨论先前蒋家之事。
然而,蒋令仪的禁足却迟迟未得解。
蒋太太刚喝罢治头痛的药,接过丫鬟递来的清茶漱了口之后,倚在榻上阖目养神。
她此前气急攻心,病了一场,这就这几日才开始下床走动。
倒也不是说病得下不了床,主要还是没脸见人,疲于应对了。
“太太。”
一名丫鬟走进内间,低声道:“大姑娘院子里使人传了话来——”
蒋太太眼皮都没动一下。
这逆女别的不说,表孝心倒是极在行,哪怕被禁了足,也要日日差人前来询问她的病况。
且听闻自禁足以来,每一日都在抄写经书,以借此替她祈福祛灾。
想到这些,蒋太太心底没有动容,只有冷漠与怒其不争。
样子做得再好有什么用,哪怕真有几分孝心,又有什么用?
将蒋家拖累至此且不提,单说一点,作为女儿家,不能得一门好亲事来帮衬娘家,那便等同是一颗废子了。
见蒋太太冷着脸不说话,丫鬟的声音不禁就低了许多:“大姑娘说……想出门一趟,希望太太可以应允。”
蒋太太这才睁开了眼睛,冷笑一声。
“出门?且不说我答应还是不答应,出了这档子事,她如今竟还有脸出门?”
是谁给她这么大的勇气?
蒋太太简直要被气乐了。
丫鬟低着头没接话。
她本就是个从中传话的,而大姑娘的这个请求,原本在她看来也是不可能被允许的。
蒋太太冷笑罢,不知想到了什么,却是皱起了眉。
出门……
自被禁足以来,这不肖女可是连要出院子的话都没说过,甚至常将“让母亲染病,是女儿的过错,女儿甘愿受罚”这等话挂在嘴边。
而眼下却突然要出门——
一件事情,若提的多了,被拒绝的多了,再提时多半还是会被拒绝。
可若是从曾不提及的事情,忽然提及,却容易叫人觉得必有内情在,从而做不到果断拒绝——
蒋令仪显然深知这个道理。
见那丫鬟就要退下去回话,蒋太太皱眉道:“让大姑娘过来见我。”
丫鬟应了下来。
不多时,蒋令仪便过来了。
少女身姿窈窕,穿一身素青色衣裙,面上未施脂粉,确有几分闭门思过的意思。
蒋太太看着少女的面庞。
不得不说,女儿确是随了她一幅好样貌。
且自幼脑子转得极快,学什么像什么——因此,她曾是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寄予过厚望的。
可惜心气儿太高,又没怎么受过挫,幼时自觉有几分聪明,就做出了那样冒险不顾后果的事情来。
或许也怪她这个做母亲的自幼将人捧得太高了些,养就了她这幅自以为不会输给旁人的自傲性情。
“母亲的病可是好些了?”蒋令仪行礼罢,关切恭儒地问道。
蒋太太回过神,淡淡地“嗯”了一声,而后问道:“听说你要出门?是要去何处——”